周星驰才是那个长在我笑点和泪点上的人
新的一年,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新喜剧之王》。
影院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结尾字幕全放完了之后才开的灯,结果伴着片尾的《疾风》这首歌,除了听到歌词:“如内心有梦便全力追踪,好比天空疾劲野风”,还听到旁边好多人都有些许啜泣。
我心里不屑,这就被感动到啦?顺带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擤了一把鼻涕。对不起,还真的怪感动的。
不光是因为在电影里,鄂靖文这个连输入法都识别不出来的演员,她演的如梦在饱尝辛酸之后终于苦尽甘来;
或是她最后一次去试镜,满脑子都是被男友甩得画面。她说要演一个骗子,于是她反串张全蛋,把张全蛋甩了自己的场景1:1还原了出来;
还是如梦的父亲,最初从楼上扔下行李叫如梦滚,最后坐在颁奖下,看着台上的女儿,自己一个劲儿落泪。这些爱情亲情与梦想的细腻交织,构筑了如梦的故事,独一无二,又似乎在现实中随处可见她的影子。
非要说的话,周星驰以往的电影让人笑中带泪,这次,是泪中带笑。
感动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新喜剧之王》里边浓浓的周星驰电影风格,那些小人物的奋斗与坚持与周氏幽默的经典元素,都一如既往的饱满。
周星驰电影什么风格,当然是他的无厘头。
这大概也是我们把他之前主演,而并非导演的电影统统认知为周星驰电影宇宙的原因,他的个人烙印太强了。
李安曾经接受鲁豫的采访,说“无厘头”就是没有逻辑的意思,没有逻辑,非常难以把握。鲁豫说,那你给周星驰拍一部呗。李安回的是:“那就是他拍我了,不是我拍他了”。
周星驰当演员的时候就喜欢加戏改戏,拍《家有喜事》,顶着新艺城七怪的臭脾气,也要改。
改出来的效果,就是无厘头。电影里边他跟李丽珍偷情,慌乱之中两人跌下阳台,结果半空中他看到女友在楼下,于是他又反手把李丽珍推了回去,结果被推回去的李丽珍还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这像是一种漫画式的表现方法,再具体一点,像是戏中戏。
比如唐伯虎跟华夫人,比谁的毒药更厉害那段,前一秒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双双微笑看镜头,一起演了段广告体。
当年的《喜剧之王》也够无厘头的。1999年的预告片里边,分成了几小节,每节标上了片名:《精武门》《悠长假期》《喋血双雄》……观众觉得这是致敬大杂烩了吧,结果最后一看,哇,原来这就叫无厘头。
现在星爷自己当了导演,自己曾经的作品成了经典。致敬的,也就变成了自己曾经的那些名场面。
如梦和李洋两个龙套,重现“我养你啊”的那一段,熟悉的BGM《here we are again》响起,看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梦瞬间换了身衣服,跟当年张柏芝同款的貂皮大衣加长靴,李洋从后边跑出来,手上不安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但,一模一样,才不是周星驰式致敬追求的目标。他会整蛊,如梦最后回头的一句话,瞬间把氛围拉回了20年后的现实,嗯,这才是周星驰。
最让人吃惊的其实是李洋的真实身份。当年场务吴孟达说自己其实是个卧底,给了尹天仇的生活一段插曲。李洋也差不到哪去,他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给没看的观众剧透了,只能说真的很无厘头。
但不管场务吴孟达还是李洋,都算是一类善良小人物的代表。
而张全蛋演的如梦前男友,算是另一类的代表,不那么求上进,也谈不上善良,看着老实,其实是个创业空想家;还好色,跟如梦在出租房里吃泡面的时候,就爱盯着如梦的美女室友看。
室友小米也是一类人,虚假又势利,或者说,更现实。本是跟如梦用同一块香皂的好姐妹,被星探相中变了凤凰,却开始嫌如梦丢人,忙不急的要跟她撇清关系。
至于主角王宝强演的过气男星,也是小人物的一种,他奇葩、嚣张、不知天高地厚,身处高位的时候就是混世魔王,但他的内心,其实还是善良的。笑点泪点也都皆出于次。
王宝强这次拿的算是周星驰电影里一贯的男主剧本。主角通常都会有大起大落的心路历程,历经贫居闹市无人问,从高处落到最低处,经历种种磨难,最后才会触底反弹。
《百变星君》里的李泽星原本是富二代,结果他并非校董亲生,被踢出家门。过惯了豪奢的生活,现在要和吴孟达在住漏雨的房子吃苦。
《武状元苏乞儿》里的苏察哈尔灿,本来堂堂武状元,落得在街头要饭。
《食神》里的史蒂芬周,原本是大美食家,一夜之间名声跌落臭水沟,被打了丢在菜市的角落,老鼠在旁边爬,路人在他身边小便。
这次是王宝强演的马可,都过气了还觉得自己是个腕儿,叫醒助理的方式是扇耳光,在片场也耍大牌,最后让导演忍无可忍,叫他滚蛋。
但贫穷落魄的生活反倒能激起他们心底的光辉一面,在认清现实之后,才知道哪些东西应该坚持,要去守护。
负责至始至终为梦想而奋斗的鄂靖文,则像是《少林足球》里周星驰演的五师兄或者《功夫》里的星仔,一个是戏痴,一个是球痴,还有一个是武痴。
小人物也有追梦的权利,“做人如果没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这句话就是出自《少林足球》。于是,就算过程再夸张,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力量:小人物再卑微也有成为金子的可能,别人眼里的笑话,真的会变成神话。
只是,过程里的辛酸与痛苦,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演白雪公主里皇后的替身,不由分说的就小矮人们按在地上打,用的还是《食神》里边同样少林十八铜人围殴史蒂芬周的折椅。
送外卖的时候遇见大导演,上去毛遂自荐,换来的只是“你照过镜子吗?”。
《长江七号》里周铁找包工头加活,想多赚钱供儿子读书,对面咆哮着说“顶不了”,星爷这边每次都把话接住,“顶得了”。
周星驰演过拍过各个行业的小人物,唯独拍演员这行才是他的本命,因为他经历得最多,感触也最多。
两部《喜剧之王》,是他灌注了最多亲身经历的电影。他那段被人津津乐道的,年轻时做宋兵乙的往事,演个只在镜头前待两秒的角色也跟导演讲想加戏。真的跟电影里分毫不差。
这次《新喜剧之王》还有一段,熟悉星爷的人也会看得会心一笑。如梦磨破头想当演员,倒是身边的室友无心插柳被直接相中成了主演,就因为别人长得面容姣好。当初周星驰不也是跟梁朝伟同去报名演员班,梁朝伟上了,自己没戏。
事业、梦想上的矢志不渝很重要,私底下,更多的还有他与身边人们情感的交织,《喜剧之王》是尹天仇和柳飘飘的爱情;《新喜剧之王》里,是如梦和父母的亲情。
不管是尹天仇夸下海口的“我养你啊”,还是如梦被打了之后,跟妈妈通电话说,我没事。两者同样感人,能塑造一个成功演员的,到底也离不开情感。这才是一个小人物坚持与奋斗的根本原因,不仅为自己,也是为爱的人。
周星驰说“新”的地方只在于:20年前的《喜剧之王》,尹天仇奋斗了很久,但结尾他虽然还是失去了出演主角的机会,只在海边留下了希望的背影;
喊给大海听的话,没有冲散。20年后,天终于亮了,王宝强演的马可,作为主持人在台上公布获奖演员,嫌搭档啰嗦,抢过话筒,公布姓名:“人生‘如梦’”。
喜剧之王还是喜剧之王,虽然电影里不见周星驰,但他就是至尊宝吹散了的那撮毫毛,飘在电影里的每个角落。如梦,不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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