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军为何屡攻武昌不下?因为城中守将太牛了
北伐战争中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吴佩孚本人都快被打出湖北了,武昌居然还在他麾下手里。而且,张作霖和孙传芳也准备以实际行动来帮助老吴了。
换句话说,只要武昌能再撑一会儿,吴佩孚就有还魂的机会。北伐军会给这个机会吗?
孙传芳的援兵虽然来得晚了,但毕竟来了,这给困守在武昌城内的第8师师长兼武昌城防司令刘玉春打了一针鸡血。其实刘师长很清楚,几乎快弹尽粮绝的武昌城指定守不住了,孙传芳的援兵未必可以救得了武昌,却给了他自己突围逃生的机会。如果能把这支精锐部队突出去,重新回到吴佩孚的麾下,也总算对得起玉帅多年来的栽培之恩。
拂晓时分,刘玉春组织了2000多人,分别从通湘门、中和门、武胜门一齐发动冲击,但很快遭遇围城的主力部队第4军12师。四军毕竟是铁军,经过一番恶战,很快把刘玉春的突围主力给挡了回去。不过百密一疏,还是有几百人从通湘门突出去,占领了通湘门车站和梅子山高地。
北伐军准备攻击武昌(图注)
在第二次攻击武昌战役中,伤亡巨大的叶挺独立团这次担任预备队。当时,该部正在休整,看到敌军突出来,当即开始反击。叶挺迅速指挥机枪连和补充连占领长虹桥附近的高地,先阻止敌军继续向前突击,然后配合刚刚赶到的第35团和第36团各一个营一起反击。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激战,夺回了通湘门车站和梅子山高地。来不及退回城里的敌军匆忙向宾阳门撤退,结果正好遇到赶过来支援的第10师,一下子被包围,全部当了俘虏。刘玉春第一次突围,损失1000多人,失败而回。
刘玉春不甘心,两天后乘夜再次组织突围。这一次,他时机选得非常好——围城的北伐军正在进行换防,第4军第10师接替第12师继续围城。
刘玉春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又集中1000多人,再次尝试突围。没想到北伐军的警惕性极高,对刘玉春的突围早有防范,第8军也及时赶到增援。结果,刘玉春又损失了好几百人,第二次突围再次失败。
两次突围不成,对城内的敌军影响很大,士气一蹶不振。刘玉春为了报答吴佩孚的知遇之恩,打算继续顽抗。他一边派人去和北伐军谈判,希望通过交出武昌,换取自己的主力部队可以平安撤出去;另一方面,他依然积极备战,准备谈判不行的话,继续找机会突围。
刘玉春确实对吴佩孚忠心耿耿,可他手下那些杂牌军将领们心可没有这样齐。眼看北伐军的优势越来越大,眼看汉阳、汉口相继被北伐军占领,他们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了。10月8日,守城的河南军队将领吴俊卿和贺对庭趁刘玉春不注意,找人出城与北伐军前敌总指挥、第8军军长唐生智谈判,商定起义条件。10月9日晚上9点,吴俊卿和贺对庭同意打开保安门和中和门,放北伐军进城。
攻城军指挥官第4军副军长陈可钰在征得总指挥唐生智批准的情况下,命令第4军10师在师长陈铭枢指挥下,从中和门进城,并迅速占领城内的制高点蛇山;叶挺独立团和第35团作为军预备队,在通湘门一带警戒,等第10师全部入城以后,再推进到中和门,控制城门,以防敌军作乱;第8军5旅和9旅从保安门入城,先肃清望山门和文昌门的敌军后,再挺进南楼和黄鹤楼;第8军1师则在武胜门,中和门到洪山一带布防,担任全军的预备队。
第四军副军长陈可钰(图注)
10月10日凌晨2点,总攻打响。河南军队果然按照约定,打开了中和门和保安门,北伐军顺利杀入城中。北伐军第10师26团和29团各以一个营的兵力控制城门,其他部队则开始围剿城内不愿投降的敌军。第8军9旅的10个连从保安门进城,分别攻击湖北督军公寓和陈嘉谟的司令部。凌晨三点左右,9旅拿下了督军公寓;三点半,4军36团拿下了战略要地蛇山;凌晨四点半,第8军5旅全部入城,叶挺独立团也开进城内,并抢先控制了省议会。
至此,北伐军主力全数进入武昌。
刘玉春在北伐军入城后半小时就得知了真相,决心带着部队以及卫队,做最后殊死的拼杀,以报答吴佩孚的恩情。可他的部下却不这么想,亲信旅长于信臣苦苦规劝:师长,这仗已经不能打了,弟兄们伤亡惨重,给大家留一条活路吧……
刘玉春见大家都已经没了斗志,甚至很多人已经把枪都放下了,长叹一声,允许大家自行撤离,说白了就是允许投降或者逃跑。他自己呢?拒绝了所有人的劝说,一个人独自坐在指挥部里,等待北伐军的到来。一个小时以后 ,武昌城防司令刘玉春被北伐军第4军12师缪陪南部俘虏。督军陈嘉谟更搞笑,他没有刘玉春的气节,弄了一套破衣服,乔装打扮,企图趁乱混出城去,结果被第4军搜查队当场活捉。两个主帅的被俘,也标志着武昌城的攻防战基本结束,北伐军大获全胜。
前敌总指挥唐生智(图注)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两位被俘主帅的状态却千差万别。刘玉春昂首挺胸,以军人的姿态傲然而坐,目不斜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督军陈嘉谟则耷拉着脑袋,不住恭维北伐军将领们,套着近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新闻记者见到情形,自然纷纷上前提问。有人问道:你们明知道要失败,为什么还要如此顽强的抵抗,造成了多大的罪恶?
刘玉春轻蔑一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自问对得起玉帅的知遇之恩,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百姓。尽管我已经打开城门,放老百姓离开,但由于难民太多,一天最多只能走2000多人,而且淹死和被流弹击中的百姓很多,这个我很伤心。
又有记者问:你不觉得你很反动吗?
刘玉春昂首回答:今天我已经战败了,还谈什么反动不反动,成王败寇罢了。我只凭自己的良心说话。玉帅的政治主张,我是个军人,我不懂。对或者错,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玉帅的人格很高,对我有知遇之恩,人不能没有良心。打到最后,就是报答玉帅对我的好。我知道自己对不起老百姓,今天既然被俘了,我愿意把自己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给老百姓和武昌城赔罪。
刘玉春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比划着要割自己的肉。在场的记者,无不佩服其忠义和视死如归。没人再问问题为难这位败军之将。连蒋校长听了他的回答后,都感慨其忠义:真是难得的忠义之士,可惜误投了吴佩孚。
前后历经40多天的武昌攻防战,最后以北伐军的胜利而告终,但也伤亡惨重。就当很多人欢欣雀跃的时候,第7军军长李宗仁非常冷静,说了一句话:这只是北伐开始的第一步,我们的敌人还很强大,我们依然还是弱势的一方。确实,即便击败了吴佩孚,北伐军还要面临吴佩孚的反击。另外,还有两个庞大的敌人正在虎视眈眈盯着北伐军——北方的张作霖和东南的孙传芳已经联合了,北伐军面临的局势,依然严峻。
参考资料:
1.唐德刚:《口述历史 李宗仁》
2.曾宪林:《北伐战争史》
“许述工作室”核心成员、历史学者查佳峰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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