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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孩提时代

  

  家里没有留下妈妈小时候的痕迹,就像她从来没有经过一样。偶尔我会碰巧翻出一些泛黄的照片,不过那时已经是我妈妈结婚之后的照片了。妈妈的过去就像北纬30度的谜,深不可测。她也不曾在我的面前说过她的过去。
  
  她似乎有提到过一次,那就是我初中成绩直线下降的时候,她说:“我初中的时候,不写作业也考到班级的第三名的。”我不相信她的话,我以为她是在吹牛,或者说是在炫耀,炫耀她过去的学校了。她说学习其实真的很,很轻松,如果不是因为……
  
  飞向墙外的心
  
  那年她十五岁了,正值豆蔻年华,刚上初一。她和其他大多数的同学一样,穿着类似于中山装,有衣领,扣了四个大纽扣的大衣,这是她的学生装。她蓬乱的头发像个疯子,实实在在的穷人家孩子。
  
  她和她的伙伴们在操场上追逐打闹,嘻嘻哈哈。看见远处有个高大的汉子走过来,像个军官迈着大步,那是她的体育。体育老师说了一声:“大家先自由活动!”
  
  “耶,自由活动!”大家兴奋了,沸腾了,立即向两边欢快地散去。
  
  由于学校的经费不足,围墙久坏不修,墙角裂开了一个大洞,经常有野猫野狗的钻进钻出。外面有五彩缤纷的花儿摇晃着吸引着她的眼球。蝉在不耐烦地吱吱叫着,好像在对她唤着,“快来看一看啊,看一看!”一阵大风吹响树叶,她也无法抗拒地,飘飘悠悠地到了洞外,还有她的伙伴们。那天正好逢五赶集,外面是一个热闹的世界,各各样她没有见过的新鲜货。她逛了一遭,什么都没买。
  
  回去的时候,刚钻进校园,就感觉被一种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糟了,老师回来了。”
  
  老师指着身后的跑道怒斥道:“你,你们,罚跑五圈!”
  
  罚款?我没钱!
  
  这天是清明节,清明节我们的家乡做节,有爬小黄山的习俗。班主任特别强调不许去爬小黄山。可是她是回去吃饭的,家又在山脚底下。于是她吃完午饭,算好,去黄山上走一圈。倒霉的是,那天学校提前十分钟打预备铃,本来是一点十分打的预备铃。
  
  就这样,她迟到了,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吧唧吧唧说了一大堆。
  
  “什么?罚款?我没钱。”两手一摊,很淡定的样子。
  
  然后班主任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因为她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话。
  
  “好吧,好吧。”他不耐烦了,也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做无用功,“好吧,你走吧!”她就这样欢快地回去了。
  
  老师,你
  
  中午的时候,有个陌生的人走进了我们的教室,他很矮,甚至比她还要矮,后面一群高大的男生带着方言说:“这哪来的小子!”那小子也不说话,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出去了。身后的男生还在议论着,还不时很粗鲁地对着空气骂着。
  
  这节课是地理课,同学们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地理老师呢。走进教室的是个矮小的身影,不知道还以为是那个不细心的同学走错了班级。看到他的正脸,大家无不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就像嘴里塞了一个苹果,只有惊讶,说不出话来,瞪直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师,仿佛面前的不是老师,是来自外太空的外星人。只有她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没错,那是他们的地理老师,就是那个小子。“我姓朱,以后就是你们的地理老师。”这句话仿佛是在向我们示威。
  
  男生们念叨:“完了!”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老师也着。那笑,很诡异,好像在说:“你们的确要玩完了。”老师,你不会报复吧。
  
  他的确报复了,因为他是几个老师中最严格的小伙子,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
  
  “你怎么了,生病了,我陪你去看医生。”她看着好朋友苍白无力的样子说道,她跟班主任储老师请了假,扶着好朋友去医院了。
  
  回来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回来的,正好撞上朱老师的课,那是一节历史课,朱老师除了带地理课,历史也是他教的。他的专科是地理,19岁毕业就到这来了。
  
  “你到哪去的?怎么不上课?”他的语气就像训问犯人。
  
  “我送朋友去医院,我跟班主任请过假了!”她丝毫没有觉得紧张。
  
  “你跟我说没,这节课是谁的课啊,这节又不是储**的课!”吧啦吧啦地说得起劲,可她一直低着头,不管朱老师说什么,她都不再说话回答。教室内静静地倾听这每一句话,就像听戏剧台词一样。
  
  “好吧,你进去吧!”她抬起了头走进了教室,可刚走进教室,她就忍不住咧开了嘴,教室的同学哄堂大笑。
  
  那天的历史默写,朱老师叫了一排的同学上黑板默,当中有她。她默对了三分之一。
  
  第二天的默写,老师点了前面的四位同学,当中还有她。她默对了一半。
  
  第三天的历史默写,整个组都被叫上去了,当中又有她。这次她默了全对。“这次终于默了个全对!”她羞愧得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上不久了
  
  “你这次数学作业怎么没有做啊?”数学老师询问道,她低声不语,待老师走后,班长对我说:“我帮你做吧!”之前班长经常这样帮过她写作业。可是这次她说:“不用,做什么做,不做!”她在发脾气,很显然。
  
  “因为我知道我上不久了!”她说得很轻,只有自己能听到。她的父亲在外做生意亏了钱,家里没有钱再供她读书。相反,她还要像父亲一样出去打工,挣钱养活一家人。
  
  一段时间她从那个她喜爱的校园消失了,每天只有路过的时候可以瞥一眼。
  
  班主任跟看重她,认为她将来一定有好的前景,虽然在学校她很调皮。班主任储老师几次到她的家里,劝她继续去上学,可这不是她所能决定的。最后,她还是辍学了,辍得彻底。
  
  这是我妈妈的童年,妈妈在学校带了三年,就是那最后一年,她不得不离开,因为她还有一个家需要照顾,还有一个弟弟没有自主生活能力,她没有钱,她的家庭也没有钱。
  
  十五岁到十七岁,在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童年了,而是期了,但对当时我的妈妈来说,那就是她的童年。她没有青春,如果非要有的话,她的青春在农田的水里、泥土里。无论是稻穗也好,小麦也好,都是妈妈的青春所滋润的。在工厂里,被时间消磨得一点少女气息都不剩了。
  
  如果她的家境再稍微好一点,哪怕她的父亲没有亏本,她现在就不是在这里继续受苦。或许当时她能考上高中,然后是大学,她会生活得很好。
  
  我的妈妈,饱经沧桑的妈妈,现在的她完全看不出当时的活泼调皮,手上却留下了当时的种种伤痕,不可磨灭的伤疤……
  
  这是命运吗?
  
  这是我的妈妈,我所骄傲的妈妈。相信每个平凡的,都像我的母亲一样,背后都有着不平凡的事情。她们需要倾诉,需要孩子的倾听。其实她们很愿意告诉孩子这些,就像小时候给我们讲一样。
  
  雨落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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