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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人不知

  

  烈日的余晖渐渐从地平线湮没,远处青山被灼热深沉的光线照射出一圈淡淡的圆弧。天上黯淡的星光终于又浮出水面,像墨砚中的珍珠,夺人眼球。
  
  城里稀疏的灯光开始从街头亮到街尾,我避开喧嚣,将幽静接纳,依靠着辰星的照明,徒步走上了城后的小山。
  
  一条在荒草藤蔓掩映下的小路,斑驳依稀,所幸林中的树木不多,少有枝繁叶茂的枝桠遮挡住头顶的星光。除了小径,遍地都是匍匐的翠绿乔木,几株大槐树松散着自己苍劲的槐叶,在我身边簌簌作响。
  
  我贪婪地嗅着城里少有、纯净、自然、甘甜的空气,越过一片小小的竹林。竹子长得油绿,节点一截截旺盛地往上爬,高耸的竹头似乎要刺破今晚的夜空。
  
  找到一块青草铺地的斜坡,我从地上撅起一根甘草,剥开草根放在舌尖浅浅的吮吸,让那股清凉如丝,沁人心脾的味道传遍整个口腔。
  
  抱住脑袋我仰卧在草地上,草叶来回抚摸我的脸颊,平抚我在尘世中的焦虑和烦躁。看着无边旷野似的夜空,星辰构成了远离尘世的另一个世界,宛如一个天上的街市,即使喧闹但也逍遥的自在。我感到内心渐渐沉静,呼吸变得均匀,一种无比空灵却又悸动的冥冥之感在心中扩散。
  
  周围树叶和空气摩擦的婆娑声响,穿透心扉直达我的心灵深处,我可以听得出来,这是自然的呼吸声,和周围万籁生灵生命的搏动声一样,这是一种律动,自然的律动,让我有些莫名的。
  
  常年将自己的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厅房,四面压抑的帷帐是否让心灵也渐渐封闭?每天周转于各种的琐事,团团繁碎的焦虑是否让心灵也失去了栖息的地方?我此刻身处野外,没有同伴,却处处是同伴围绕,只要是生命,就拥有平等的地位。在深林人不知的环境里,感受着茫茫的宇宙和自然,无形的张力在我喉结郁积,草根刺激到了喉咙,呛得我差点咳出泪水。
  
  我想起道家的道法自然,一切万物都有始有终,终归只浓缩成一个字——道。我对道没有可以深究的哲学观点,只是觉得,今晚的深林夜行,让我体会到了原本没有的心境。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该怎么样?不要气馁也不要悲伤?我觉得少给自己生活上的枷锁和包袱就已足够,何必活得如此牵强?我们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怀着这种心态,对生活也就不会再有失望。想来此生浮华,也是过眼云烟,虚无飘渺,泯灭沉沦,况于奈何?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原路返回,路过一片未曾涉足的小树林,从里面传来潺潺的水流声。
  
  是溪水。
  
  我突然笑了,仿佛真就看到一泓晶莹婉转的小溪从我眼前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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