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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茉莉

  

  无常,世事变幻。许多事情早已如云烟远去,随着飘散的云霞淡了,化了,忘怀于千里之外了。唯有那最不可磨灭的母爱却一直是那样强烈,以至于在日复一日地增加着深入骨髓。时时会刺得我心里阵阵酸痛。
  
  小时候,我很贪玩儿,会依照自己的性格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不是去摘人家尚未成熟的桃儿李儿,就是带着前山两后的小家伙们忘情地玩到很晚,以至于连父母交代的牵羊赶鸡这样的小事情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的呢,常常对我说:今天又干啥子了啊;为什么不把羊儿牵回来,我收了工再去时,羊子都那里喊你了····我马上傻傻地笑着说:“明天一定不得了。”几次三番下来,免不了被父亲严厉地斥责,让邻家大人们看着不顺眼。小伙伴们也因为害怕家里责罚,只好偷偷地告诉说:你不要走远了哈,下午我们悄悄来找你。
  
  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开始下地干活了,我自己也觉得这样玩不是个办法,就跟着我三哥去捋苕藤——那时候,是大集体,把红苕藤捋成一绺是一项简单而容易完成的农活,很多的父母都会安排自家的小孩子去做的。三天后,经过我们两兄弟的奋战,终于干完了。哪知道,我都还没有从自己的喜悦里走出来,我母亲刚回家,就很生气地说:“今后你们就在家里耍了!不要再做了!四亩多,给十分工,还说这样没做好,那也没所对。我就要看看,我的娃儿会不会饿死。真是太欺负人了!”从那以后,我几乎就很难再下地干农活,也顺成章地成了别人眼里的懒家伙。
  
  可每次望着母亲瘦削的身影回家,再看到她满脸的汗水和库管上的泥土,我就会忍不住想去给她拍几下。这时的母亲很满足——我完全可以感觉到的。她会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好好读书,今后你就不做这样的脏活路了。”这是带着泥土芬芳的爱,是如茉莉花一般朴实的爱啊!
  
  那一年,我偶然看到两只长尾巴的喜鹊带着它们刚要学飞的孩子,住在一棵不太高的柏树上。那漂亮的样子,简直和凤凰一样招人喜欢。于是我便天天去看它们,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趁着天黑,费了很大的力气爬上那棵柏树,捉到三只,带回到家里。那时的我,整天像爱珍爱自己一样的看护着,捉竹叶虫喂它们,用最好看的碗端水给它们喝,晚上还把它们请进我的屋里,生怕讨厌的小猫伤害它们·····谁知道,有一天我大哥石场负责人的幺儿来看到了(我大哥要跟他父亲的徒弟学手艺),说很喜欢,我母亲赶忙就抓出两只交给了他。我当时那个气啊,跳来跳去的,哭着吼着,就是不要他拿走,恨恨地看着他,真想跑过去扇那个小子的耳光,母亲拉住我,也不理会我奶奶的抱怨,坚持让他带走了。为此,我还和母亲赌气,两顿没有吃饭。
  
  晚上了,母亲很愧疚地站在门口对我说:“老五,别这样子,你大哥有机会学这个手艺不容易啊。那两只雀儿是你喜欢的,我知道,为你大哥想想,好吗?”
  
  我流泪了,但没有出声,也没有让他们看到,因为我突然知道了,母亲不是不在乎我,更不是不爱我的,她心里装着更多的,想得更远。她知道这两只喜鹊的价值啊!这不是茉莉般润泽淡雅的母爱吗?
  
  长大后,我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我依旧还是让母亲心酸心痛。记得我是在一面电视,一面备课,突然听到我女儿的哭声,我飞快地跑过去,看到我大哥的二女和我的女儿都在哭,我女儿脸上还有泥痕。我冲过去,一把抱过女儿,满脸怒容地(我感到我是愤怒的)斥责了一句:“不晓得怎么搞的!”母亲呆立在那里,喃喃地说:“就怪你这个x花花,把妹妹都绊倒了。”我自然是什么也没有说,抱上女儿一转身就走了。
  
  当我再在过去看时,我分明感到母亲看我的脸上还有泪痕。多年来,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最坚强的,从来没有被任何艰难压倒过,哪怕再大的困难也没有向谁折过腰。我也只有轻轻地说:“小孩子摔几下没什么的,我小时候不也是把脸都撞肿过吗?”母亲笑了笑,转过身,弯下腰,地去捡起地上的扫帚。
  
  这样的包容,这样的无私付出,我无言了,自只有噙着泪水悄悄躲回家里。她是我的母亲啊!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我此刻的啊!无私的母爱,最纯洁的母爱,你就是万古留香的茉莉,深深熏染着我的心。
  
  母亲老了,身体已完全不如从前,每次挪动都那样困难。罪恶的疾病,你为什么要降临到我母亲身上啊!一个从不服输的人,就让你变得如此连唾液也控制不住。每次看到她的样子,我的心好酸好酸,可看到她依靠手杖努力地行动,不太清楚的嘴里还说:“我要锻炼。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和陈玉清一起去拣柴。”我的心好痛好痛啊。因为我知道她是再也无法恢复的,可她却是这样坚强,这样充满梦想。
  
  母亲啊!人们用大地比母亲,是说她的包容,用河流比母亲,是说她会付出永不衰竭的爱。我要说我的母亲就是最朴实的茉莉,她平常普通,却芳香永恒,她不追求奢华,却能面对一切艰难困苦。爱如茉莉,我爱我的母亲,祝愿我的母亲长寿,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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