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与贫穷 断了我的大学梦

　　

　　
　　正值我们那一代接受中级教育时，恰恰处在“文革”时期。年轻无知的我们，经历的“文革”是朦朦胧胧的，根本就不知道“文革”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大部分是随波逐流。也有一些学生是为了隐秘的目的，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下，犯了不可理解的错误。绝大多数辛勤的“园丁”蒙冤受屈。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简称文化大革命或“文革”）是一场开始于1966年的国内的重大政治运动，现在被广泛认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至今最动荡不安的灾难性阶段，常常被称为“十年动乱”或“十年浩劫”。
　　
　　这场“浩劫”兴起时，我读初二，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打乱了一切。当时就读的南佐中学，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还是被“史无前例”的大革命洪流卷了进去。作为一代“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指示办事”的青年学生，责无旁贷，积极投入其中。
　　
　　运动开始，学校建起了由学生干部、平时表现好的学生代表参加的“红卫兵”组织，我是班干部、语文课代表，自然进入这一革命行列。很快，县里派遣的工作组进驻学校。
　　
　　工作组进校时，学校师生热血沸腾，在校门甬路上呼喊口号，夹道欢迎。那天晚上，全校师生，集中到南佐礼堂举行了隆重地欢迎仪式。从此学校的一切活动由工作组领导。
　　
　　不长，全校组织了声势浩大的“破四旧”游行。师生喊着口号走上街头，农户大门口两边小狮子和院里供奉“土地”的神龛，被视为牛鬼蛇神，有的被掀翻，有的被破坏。勇敢者爬上瓦房顶，将房脊两头的龙头等雕刻物砸坏。所到之处，无人阻挡。说实话，一向胆小的我，亲眼目睹这从未见过的场景，真是胆战心惊。不仅不敢动手，看到被破坏的东西还有点心疼。转而又想到这是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自己的想法是对“四旧”有怜悯之心。
　　
　　和“推行封、资、修教育路线的牛鬼蛇神”划清界限之风，很快侵袭校中。一名在外地读大学的“革命派”，署名与时任校领导的父亲划清界限的公开信，助推了”革命”洪流。有的学生开始搜查宿舍，看有没有什么“黑材料”；一些学生断章取义，蓄意拼接，找老师的“毛病”；有的无中生有，张冠李戴，乱扣帽子。从张贴揭发批判大字报，发展到给老师戴上纸糊的高帽子，当“牛鬼蛇神”批斗。随之，工作组作为“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代表”，以“压制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罪名撤出。原来学校成立的“官方”红卫兵组织，被新成立的“革命组织”扣上了“保皇派”的帽子，而予以解散。
　　
　　非常时期，瞬息万变。每个人的角变幻不定，左、中、右随时划分。一部分“保皇派”反戈一击，积极参与批斗，摇身一变，由黑变红，又成了革命派。一些学生开始改名，“要武”、“卫东”、“捍东”等成为“革命”的象征。
　　
　　“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革命大批判”逐步升级。老师白的衬衣，被无情地扯成布条，用墨汁写上“牛鬼蛇神”、“黑帮”，系在老师头上、背上；老师头发被推成奇形怪状，脸部用墨汁涂抹，个别狠心的竟然用蘸满墨汁的毛笔，捅进老师的嘴里，还说“黑帮就不能是白牙”；有的女老师头发被剪成畸形，脖子上挎着两只鞋，站在甬路旁“反省”……类似的人身攻击式的“批斗”，花样不断翻新。后来文斗变成武斗，被批斗者脖子跨上细铁丝系着的重物，更有甚者，暗器伤人，用大头针、别针之类的东西刺扎：从凳子上、课桌上被推下者时有发生。
　　
　　此情此景，没有经历者，难以置信。可这在当年竟是事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在事中迷，这种“革命行动”孰是孰非？确实令人费解。像我这样的听话、奋进、学习成绩优良的好学生，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几天几夜，寝食难安，沉思良久，扪心自问：学校领导和老师都挺关心自己，都是恩人（这在后还要加叙），能昧着良心，无中生有地罗织罪名，批斗伤害他们吗？！“革命洪流”势不可挡，匹夫又能怎样？
　　
　　深思熟虑之后，不左不右，折中而行。每天除了应付式参加集体活动外，也就成了“消极派”。
　　
　　从小盼我读书识字，为得是不受欺负，没有望子成龙的奢想。可大学梦在我的心理逐步形成，特别是升初中后，这一梦想更趋迫切。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学校停课闹革命，虚度光阴；家里缺少劳力，挣不上工分，经济拮据，粮食短缺，就连在校吃饭也成了问题。
　　
　　“两难”相逢，只有忍痛断梦！1967年夏天，非常惋惜地离开了学校，梦寐以求的大学梦就此破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