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阿姨和东北美女的对话

　　

　　“是哪里人？”一位阿姨问坐在对面的女士。那位美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上海人吧？”“是啊！你的眼力真厉害噢！”这位上海人的语气中有些得瑟劲。我合上手中的书，好奇地上下打量起了眼前这位上海人。60岁左右的年龄，烫过的卷发蓬松地披在两肩，眼睛不大，眼珠乌黑滚圆翻转灵活，那双“劳动人民”的手和说话时的肢体语言告诉我，她是一个吃过苦的家境不咋的典型50后的上海阿姨。被她称为美女的那位，穿着时尚而不艳丽，言谈举止自然而又大方，标准的普通话中偶尔会夹带这些许东北口音，显然不是上海人，或许就是哈尔滨人。
　　
　　这是最近我在从哈尔滨回上海的火车上听到的对话。
　　
　　上海阿姨和北方美女的对话还在继续着。“海夜景最美的地方外滩，我推荐你值得一去，那个建筑才叫气派。”上海阿姨介绍时显露出的神态，给人一种这些建筑一定和她有着某种关联的感觉。还没等人家回答，上海阿姨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到了上海浦东的金茂大夏，东北姑娘笑着说“大姐，我就在那栋楼宇里工作。”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晕了上海阿姨，她张口瞪眼半响不作声。从对话开始她就非常自信地驾驭着，因为她知道了这是上海人和乡下人的对话。始终在一边没吭声的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很期待着这场上海人和乡下人的对话是一个怎样收场？突如其来的“安静”东北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急着想恢复到原有的气氛，不要给上海阿姨难看，说道“大姐，我有一个问题已经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揭开它，也许你知道。”“我也不一定知道吧？”显然上海阿姨的语气已经失去了刚开始对话时的自信了。“在面试新员工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我是上海南汇人的自我介绍。上海南汇人？”东北美女真会挑问题啊！凭我的经验她不是总裁助理就是人事总监。“上海改革开放之前，南汇是上海的一个县，在我们眼睛里他们是上海本地的乡下人。”
　　
　　其实南汇人才是真正的上海本地人（之外还有崇明人、浦东人、奉贤人等），他们的祖籍都是上海。匪夷所思的，是真正的上海人说的带方言的上海话，谦卑地介绍自己是上海南汇人，而出身在上海籍贯是外乡的人，却操着一口纯正的上海话，以正宗的上海人凌驾于南汇人头上，这是什么世道？这些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问“你是哪里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他（她）真想知道你的户籍，而是在找话茬想告诉你他（她）是上海人。
　　
　　我纳闷的是上海人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资本？从历史来看，上海还不如西安甚至一度的扬州。中国曾经的“七大古都”中没有上海的身影；引以上海人自豪的外滩“万国建筑群”，也是殖民者留下的战利品；大学排名上海的复旦、交大也从来没有超越过北大和清华；富豪榜前10名排行榜上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个上海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企业或者企业家中同样与上海人无缘；无论站在哪个版图上来看，历史版图，人文版图，商业版图，都没有上海人的辉煌可言吗？
　　
　　我真想站出来，指着上海阿姨的鼻子，让她收敛些，让她不要再给上海人丢脸了，甚至犀利的用词都想好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也许这就是上海人的秉性吧！因为我也是一个上海人。
　　
　　回到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已经工作的儿子，他淡然地回答道：“今天的上海是中国优秀者云集的上海，是中国的上海。把外地人称为乡下人的时代将成为一段历史，一段“清高上海人”的蒙羞史。因为在我们这一代没有上海人和乡下人的划分，只有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