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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心灵的手套

  

  文/布衣粗食
  
  她一直戴着一副紫色的手套,从未当众摘下过。她是我一个邻居的女儿,娉婷的身材,姣好的面容。除了她一直戴着紫色手套外,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的缺点。
  
  “你真好看。”每一个认识她的邻居街坊都这样和她打招呼。
  
  怎么可能呢?她想,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样挖苦我呢?如果是6岁以前,她听到这样的话,会雀跃,高兴得又蹦又唱。而今,她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6岁的时候,他贪玩,经常跑到父亲的小店里嬉戏。父亲的小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电瓶,她顽皮,趁大人不注意,把一个鞭炮插在电瓶的桩头上,然后点燃了。“砰”鞭炮炸响了,接着电瓶也炸响了,稀硫酸水猛烈地浇在她的手上。
  
  她被送往医院,从冰冷的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了一句冰冷的话:“这孩子,以后双手就严重变形了,一辈子将带上这些伤疤过日子。”为了防止伤口发炎,父亲给她买来她最的紫色手套,这一戴上,她就再也不肯脱下。
  
  事过后,父亲也带她跑了好几家医院,也做过一些修复矫正手术,但效果甚微。
  
  安慰她,国外有医院可以矫正好她的手,但他们家庭经济条件有限。只有等到她自己可以赚很多的钱,可以漂洋过海去的时候,她才会重新拥有一双美丽如初的手。
  
  在学校,因为她一直戴着紫色的手套,吸引了很多同学异样的目光。手套里面的神秘,同学很是好奇。在一次体育课的时候,一个疯狂捣蛋的男孩抢走了她的手套,她用丑陋的手猛地击倒了男孩。等老师过来劝说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了。之后,老师狠狠地批评了男孩,男孩还向她道歉了,可她丑陋的手已经长到了心里。
  
  长着丑陋手的心,孤僻,多疑,狂躁,经常落泪叹息。一双手,把她埋进了痛苦堆里,把她遗弃在世界之外,她不敢让任何人触摸她的手,害怕丑陋的手会吓跑任何人,会让触摸过的人噩梦连连。当有一次,她知道有些人以“手模”为生的时候,她躲在房里哭了一整天。
  
  “我的女儿长得落落大方,成了公主的模样啦。”父亲在她10岁生日的时候说:“即使我的女儿有些缺憾,但不影响我对女儿的看法。女儿始终是父母心里的小棉袄。”父亲还意味深长地说到:“其实,人美不美是用修养、道德、素质、文化来衡量的。”
  
  后来,在父亲的鼓励下,她懂得了什么是美,她不再逃避,不再沉默。她努力读书,努力开心,一心向善,踏实做人。她只想,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成就一番事业,走遍世界。她更想,真的可以在国外遇到那么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让她的手美丽如初。
  
  之后的多年,她积极乐观,通情达理,学识渊博,举止优雅。唯有那双紫色手套,她不曾摘下。
  
  现在,她大学毕业了,走进了社会,走进了生活。幸运的是,她坠入了爱河;不幸的是,可以让她的手美丽如初的医生还没有找到。
  
  火热的可以接受她摘下手套后的手,但,她心灵那双丑陋的手如影随形,时不时狂抓着她。
  
  “我长得很丑!!”终于在一次邻居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愤怒了,大声地反驳。
  
  “请你看一张图片。”在她愤怒地回家的时候,男友拿来一张钢琴家李伟的演出照片。她翻过照片,看到几行清晰的小字:……无论命运这家伙跟你开了多过分的玩,你都不能翻脸,因为翻脸了就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阳光,再也看不到妈妈的笑容了。《命运开了个玩笑,而我不能翻脸》——李伟。
  
  她的泪水从那双丑陋的手里流过,她想起那个抢走她手套的男孩,想起那些投在她手上的异样目光,想起那些嘲笑过她的朋友……
  
  男友轻轻地拥她在胸口:“让我告诉你,我心中美丽的女神。貂蝉终身都有的异味;香香公主的香其实是汗腺坏死造成的;维纳斯没有手臂。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瑕疵,正是那些瑕疵激励着我们成长,激励着我们趋向完美,也是这些瑕疵带来的惨痛让我们的美丽动人,让我们找到勇敢面世的理由。”
  
  “如果你一定要让手美丽如初,其实现在国外的美容技术是可以成就你的梦想的,但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高科技修复了你的手,那双手也就不再是你自然的手。我只要现在的你,美丽地活着,自然地活着,有梦想地活着。一个人的美,来自心灵,请相信我,相信一个爱你的人。”男友轻轻地摘下了紫色手套,握紧了她的手。
  
  在她结婚的那天,她成了最美的新娘,所有人都见到了她那双美丽的手,一双来自心灵的手。
  
  那双手的美丽,我们为之动容。(拒绝随意复制,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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