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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轨的世界

  

  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然而我的心境却不肯配合着一起安稳些。我的脑海里总念念不忘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人,每每想起他来,我总免不了感到惋惜,也总要为此赔上许久的叹息。
  
  大约三个多月前,我去了同城的S大学探望我的一位老朋友——尚良。因为听说他一直处在生病的状态,还险些住进了医院。我曾经打电话向他询实情况,他只轻描淡写的答了我句:“小发烧感冒而已,不打紧,不打紧……”然而很明显,这是用来应付我的话语,小的感冒发烧能持续这么久,更何况他作为体育特招生进的高中,小小的感冒发烧岂能让他险些住进了医院?于是还是决计周末亲自去看望他,一来是为了看看这其间的虚实,另则是为了和他聚聚,逆境有一段我没有去和他闲聊了。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担心他会拒绝。
  
  度过了繁忙的一周,终于轮上饿了难得的清闲的双休日。我周六清晨早早起了床,干了头班车去了他们学校。到他们学校时,还不到八点,学校里很宁静。他的学校我来的少,但是每次来都会有久违的清新感。学校里面的环境很好,虽说实在远距闹市的偏远郊区,然而这里却从不显得被寥落了,庞大的学生团体吸引了不少商店,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学校的绿化也很合理,树林、花坛还有草坪都分布的何有调理,在学校逛一圈,便像逛着一个很上档次花园小区一般。这时候,校园里少了来来回回的人群,这才配得上是“鸟语花香”。我见时间尚早,估计尚良不曾起床,便趁着这机会,在学校里闲逛起来。
  
  不知不觉便逛到了他的宿舍楼下。学校整体虽好,然而这楼道在大白天仍旧十分阴森,估计是学校高估了这楼道的采光能力了吧。我挪着步子进去了,探了半天才够到台阶,看来这楼道不仅暗,还深。进了走廊,才逐渐亮堂起来。
  
  到了尚良的宿舍前,门却是虚掩着的。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尚良,毕竟他是个勤奋的人。我轻轻敲了门,然而里面半晌才传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应答声,我一听便知是尚良,然而这样萎靡的声音,让我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的身体怎会虚弱到这程度?我推门进了房间,却不料宿舍只有尚良一个人。我简单地看了遍他们的宿舍。根据床铺数来判断应该是八人寝。寝室里的每张床铺收拾的很立整,床下的用品也摆放的井然有序,地面也很光亮,纤尘不染。人虽多,但寝室非但看不出一丝凌乱,感不到一点儿拥挤,反而让人觉得宽敞舒服。可是他的寝室的窗户却是紧闭的,还用窗帘遮得很严实,不让一丝光线进入。在大白天里,还点着日光灯照明,虽说也明亮,但那阴冷冷的荧光,让我觉得压抑不已。
  
  他正倚着床头柜半躺着身子,他的黑眼圈很明显,我大约能猜到他很久都没睡安稳了;他的脸也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而他整个人更加显得消瘦不堪,让我实在无法将以前在操场上那个生龙活虎的运动健将联系起来。他这样的状态确实与那种病入膏肓的急需进医院抢救的病人不相上下,我才明白他为什么险些住进了医院。
  
  尚良见是我,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准备起来迎接我,然而他那无缚鸡之力的手掀开压在身上的被子都显得吃力不已。我见状便几大步跨上去,扶稳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恢复到方才半躺着的舒服的姿势。
  
  我见他这样,自己非但没有同情,反倒冒上一股无名之火。但立即觉得他是为了让我少担点心,才可以隐瞒了实情,这才平静了自己心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我的意外地造访,但又觉得都是老朋友了,这样的借口大可不毕费尽心思去想。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说我们的运动健将怎么被小小的感冒发烧伤成这样,身体也太脆弱了吧!是不是这些日子偷懒,不练身体了,让身体虚了啊?这以后的加强训练啦!”调笑一番后,我脸色也严肃了些,带着些责备的意思接着说,“你们宿舍的窗户怎么大白天还紧关着,既不通气,也不透过,你这样一天到晚闷在这样的房间里,铁人的身体也抗不下来呀!”
  
  然而,我却未曾料到。他仍旧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盯着对面额床铺出了神。这个宿舍便在我的话音结束后,陷入一片沉寂。我不知道这沉寂持续了多久,但我确信我听着他那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也入了迷,整个空间在那时像是凝固了般。忽然,一颗“液体”落在了我的手臂上,溅起清脆的“滴答”声响。我这才回过神来,我顺着液体来向望去,天花板是干的,但尚良的面颊多了一道晶莹光亮的泪痕,而一只眼睛里正汪聚着泪水,正等着他的眼皮“开闸”。他仍旧像一尊雕塑般,凝视着对面的床铺,仍由泪珠滚落。我怕是我方才的话伤了他正准备向他道歉时,他竟先与我开口了,但却是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希望那个世界能让他起来,希望那个世界不在让他感到害怕……”然而我即刻又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估计是他的某个亲人或是重要的朋友离开了,他才这样,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感到了些悲伤,那种失去亲人的悲痛也慢慢涌上我的心窝。但我自己对于死者是望而生畏的,对于小时候听的一些牛鬼蛇神的,还有自己看的些恐怖电影,我一直心有余悸。所以,我怕沾染上死者的晦气,也怕真的遇上灵魂之类的诡异事件。于是也顿时生了恐惧。
  
  尚良知道我怕这些,也注意到了我担心受怕的模样,到更会借机来恐吓我。“我要是告诉你,他是我的室友,而且就死在对面的床铺上,你是不是要拔腿就跑出这房间啊?”听他说毕,我顿时面如土色,却有“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之意,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吓唬我,于是我还是咬咬牙,安耐住我的激动不已的双腿,尽量保持镇定。我一心想着不能中他的圈套而丢进脸面,我狡辩道:“哪能呀?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事儿,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摸过他呢!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怕的……”我那毫无底气的争辩即使说了千万遍,也显得毫无意义,对于我愚昧的胆小而言只会欲盖弥彰。我已经做好被他不屑的嘲笑的准备时,他却有给了我一次出其不意的回答:“不怕就好,不怕就好。大约是他应该‘怕’我们吧……”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刚刚稍有起色的脸庞又渐渐黯淡下去。我以为宿舍又要像他的脸一样又要再次沉寂下去,他却把手伸向枕头下面,抽出一张打了折的纸,递给我。我犹豫地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仿佛里面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般,然而看完后我吓出一身冷汗。里面写了这样一句简短的话“爸妈,这个世界脱轨了,我再也不能平安的走下去了,另一世界再聚吧”。这一定是他的舍友留下的遗书了。我这才意识到他说的话是真的,而我没有尽快离开这里是错误的,“面子”害死人,我非但不能远离死者,还粘了死者的遗物,这次确实被染上了晦气了。又忽而想到:这遗书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呢?于是晦气的事情呗泡在了脑后。尚良似乎看懂了我的疑虑,他说:“他的父母对于自己儿子的死已经倍受打击,在要他们见到这东西,我怕他们情绪失控,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我这才觉得尚良考虑的很周到。我把遗书折好还给他,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好,我对遗书上短短的几句话倒是挺费解,尤其是一句“脱轨的世界”让我起了兴趣。然而对于这样不幸的遭遇,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向他提及,因为这像拿着盐散在别人刚刚转好的伤口上,让咱是忘记疼痛的人一下子认识到,原来自己的伤口还在,而且一直在疼痛。于是,我沉默,他也不语。这房间便寂静了。
  
  然而这次却只是持续了短暂的时间,还是由尚良来打破这死水般的静。他问我:“你不着急回去吧?”我大约明白他终于有话要和我说。我应道:“恩,不急呢,今天来就是陪你的,那你不嫌弃,我住这都成。”其实我大约已经忘记这是死者生前还有死时所呆的地方了。我不知道他有多少话要说,然而知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的。我趁着这个间隔,给他倒了杯温水,他接过也不论冷热,一口气喝干,再长舒一口气。颇有壮汉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后再大叫一声:“好酒!”的爽气。这之后,我变成为他的唯一的忠实的听众,听他讲述着他不曾对他人提及过的“秘密”。
  
  他告诉我,他的室友叫顾新卫。他说:“虽然我们是室友,并且也快两年了,然而我们相识的时间却极短,不过三两个月罢了。他曾经是那样的活泼开朗,与人相处和善融洽,很招人喜欢;但后来情况就莫名其妙的变了,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渐渐也有自闭的倾向,终日独来独往。在班集体里,他像块光滑滑的而坚硬的石头,别人既走不进他的世界,他也融不入大家的队伍。然而事实上,大伙在一起总是乐呵呵的,但他却总认为这是大家为了相互迎合彼此而逢场作戏罢了,灿烂的笑脸下不知隐藏这一颗‘阴暗’的心。他曾告诉我,这个世界复杂多变而让他感到烦恼不已;这个世界的虚情假意让他觉得丑恶不堪;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心险恶,他已经受够了,他甚至感到恐惧了。纵然他有这么多想法,他却不曾对别人说过,因为他害怕他遇上小人,泄露了他的‘秘密’,他便觉得自己会像透明人一样生活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里。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一个他赖以生存的处世之道。
  
  后来,好不容易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和我说了心底话,这才让我对他多了些片面的了解。我们的相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但这样的状态值持续了三两个月,后来由于一场误会,他觉得我也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中断了我们的关系,此后他变得更加郁郁寡欢,而我每天见到的他,似乎只是失去了灵魂的会行动的躯壳。
  
  就在前几天,他躺在对面的床上安,静的走了。当初他只是安静的睡着,我们以为他只是在休息,然而一整天过去了,他却始终纹丝不动。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我叫了他两声,他却没有反应;接着,我又过去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是冰凉凉的,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我下意识的用手指去探探他鼻子的气息,但许久也不曾感觉到有气息的流动,这然我有了不祥的预感,于是我用力的推了推他,然而他仍然没有反应。我一下子慌了神,把舍友都叫过来,和他们简单说明了状况后,大家赶忙一起把他抬了起来送去校医院。新卫刚被抬起来的时候,我在他的被子下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瓶子,这让我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我拿起来仔细看,果然是安眠药,我不知道他吃了多少,但是瓶子是空的。当我们气喘吁吁的将他送到校医院时,已经被确认为死亡,后来救护车来了,再回医院抢救时,医生说为时已晚。刹那间,我就傻了,也许现在我还是傻得。我到现在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做点动静呢!他要是割腕,痛了也会叫一声;跳楼,跳水总是有动静的呀!可是他为什么……他为什么就那样安静的,若无其事的死在我的面前,他一点讯息也不留给我,他这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是个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大恶人吗?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尚良越说越激动,他惨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眼泪仍旧止不住地流,充满了无奈和悔恨。
  
  就在我听得入神的时候,他一记响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那响声一下子使我回过神来,回声响彻整个房间。他的手背立即见了鲜血,我连忙拉住他,怕他再来一下,手可能就废了。
  
  我说:“这并不是你的错啊。这是他的选择,你又该自责什么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条不归路,然而却是与你无关的,你是不知情的,假若你知情而不去阻止,那才是助凶的恶人,但事实并非如此呀。”虽然事实确实这样,但是人天生有一种责任感。就像父母和子女之间,夫妻之间,朋友之间等等。我想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我也会和尚良一样感到自责吧。我想我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安慰他的人了,以为他听完后回答:“这个我知道,但是……”却欲言又止了。
  
  我趁着这间隙,又给他到了杯水。他接过不在着急着喝完,而是像品茶一样,将干燥的嘴唇凑到杯口润了润湿。我提议把窗帘拉开并把窗户打开,他应允了。我拉开了窗帘,早晨温和的阳光竟然显得很刺眼,我又推开窗,昨夜下了雨,外边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像开了闸的江水般涌了进来。他的宿舍后是一片树林,经过雨水的洗刷,褪去尘土的绿叶像打了蜡一样,在阳光的朝阳下,闪闪发亮。树林里虫鸟合唱,谱出一首欢乐曲。外边的世界,便通过这窗户,给死气沉沉的宿舍带来了生机。冰冷冷的荧光,一下子消失了,只看见他们在灰蒙蒙的灯管里苟延残喘。这样的寝室,让我感到惬意。
  
  尚良也试着调整他的情绪,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过激的情绪了,缓过神来后,他才感到自己的手的疼痛,轻轻地揉揉。我回来依旧静坐着,享受着外面的“欢乐曲”和着安静祥和的气氛。他又喝了口水,再次开口了,然而这次他的语气十分平和,他说:“我还是和你说说他的故事吧,毕竟我不像他,把什么话都埋在心里,现在即使泄露了他的‘秘密’,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吧。”我也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嗯,你说吧,愿为洗耳恭听。”
  
  他的目光又投向了鬼面那张床铺,似乎这样他才能感到顾新卫的存在,就像看着本人和我介绍一样。“其实,新卫刚来的时候,一切都是不错的。他和我说过,在大学里面是要为将来走进大社会打基础的,他说自己是个内向的人,从下到大一直都是,而且是越大越怕羞的那种他说中学的时候,他只是成天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块,和有些人做了几年的同学,然而却不曾说过一句话。他总说那时候学习任务重,没有时间去交朋友。但我想这大约算一个正当的理由,也可以算作一个不成立的借口。他又告诉我,现在进了大学,又换了一个社交圈子,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孤僻了,他深知那样的他,不要说是社会了,就是在大学里,想要有立足的一席之地都难。但我想这些话大约都来自于他的长辈地教导。
  
  他来大学前,就已将大学蓝图拟好。他立志要做个有目标的人,除却他给自己拟定的学习计划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广泛交友,以此让自己变得外向开朗起来,在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在谈个女朋友,这些都是为了弥补自己在中学时代留下的遗憾,他要在广泛的人际中为自己的学生生涯留下圆满的句号,也是为了自己的之路垫下坚实的基石。虽然他仍旧还是内向,要主动与人来往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尽量克服去做了。他说这是新的环境,大家相互陌生,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可以为自己重新‘下定义’。即使他的活泼阳光是刻意装扮出来的也无妨,因为他总认为大家相信眼见为实。
  
  事实上,他的确照做了。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很合群的人。无论在宿舍还是在班上,他的积极性总是数一数二的。一有活动他便积极参加,也很乐于助人。我班敢说是班上全部的人,但过半数的人都喜欢和他相处,仿佛他有耗不完的人情,哪怕对方的情绪再低落,他也能使他(她)变得高兴起来。与他交往,使人感到很轻松愉快。在刚来大学的不到半年里,除了班上的同学外,他还结实了许多外系的朋友,从他离开教室,无论回宿舍还是去食堂,他总有打不完的招呼。他的‘蓝图’正通过他的不懈努力,一步步的被打造出来。他曾和我说过,在大学里有这么多朋友,他的大学生活一定会美满,他甚至想到了多年以后,他脑海中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毕业后的多年,大家带着一家来学校聚会,相互诉说这些年来的经历和遭遇,其乐融融,是很温馨的场面,他的脸上也时常因此而显出喜色。
  
  然而这样的情绪也只是持续了大半年左右,临近大一学期的末的时候,他的一切正发生着悄无声息的‘骤变’,变得让大家不再熟悉他。他开始由健谈变得沉默寡言;开始从活跃分子转而成为低调行事者;开始由一个喜爱表现自我的自信者变为垂头丧气的自卑者。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又回到了‘中学时代’。从那时候起,班上便少了位‘积极分子’,少了份欢声笑语,然而大家各有所为,似乎也并没有在意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变化。他便一直这样变下去,一直到他死去,班上人才意识到,他确实和印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我所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他在那短短的三两个月内告诉我的。虽然我们谈的不多,但从他的只字片语中,我能体会到他的‘世界’复杂而完美,他会费尽心思去周密的思考生活中的每件小事,直到从总得到最邻人信服满意的结果,他才慎重行事。也许正因为他想的太周密,把自己大量的工夫用去完善自己的‘世界’,而疏于去应对这个大千的现世吧。
  
  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关系挺要好。但现在用他的话来说,便是那种美好的表面行事而已。他喜欢打这样的比方:两个刚刚相识的人,都会用‘盔甲’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眼洞用来窥探对方因疏忽而未被遮掩到得地方。若看到的是美好的品德,便也愿意自行卸下一块自己‘甲片’,漏出来让对方看,而最终掩饰的多少,还要看对方的态度了;倘若一开始就发现对方的丑恶之处,便立即‘敬而远之’,连那两个渺小的眼洞也要封实,以求自己不受伤害。我便是在这个‘卸甲’的过程中与他做了一年的室友,但这之前,我却并没有观察出他有什么故意做作的意思,不只是我的观察能力差,还是他的表演天赋高。但后来他告诉我,他在一系列让人不经意的小事上考验了我,说我勉强‘合格’,这才被他列为‘朋友’考察对象。这些全部都是他日后告诉我的,然而我却并没太多生气,了解一个人,听他说真话,总比那些具有‘杀伤性的马屁’要强的多。无论情况是否如他所言,但大学伊始,大家都是陌生人,都在为尽快熟悉彼此而付出努力,我相信他们大多都是诚信互带的。但新卫的突变是我始料未及的,而这一切大约要从一件小事情说起。
  
  都说‘钱财是万恶之源’,那便证明这句经受了长久考验的话是大家认可的。
  
  闲暇的双休日,新卫与他的几个‘好友们’结伴去市区逛街,买了许多生活必需品,还有自己喜欢的衣服、鞋之类,还有各自喜欢的小玩意儿。一直逛到天黑,他们才有回校的意思。在路上,新卫注意到了一个书摊。在凌乱摆放的书堆里,唯有一摞整齐的新书立于其间。他上前仔细一看,是巴金的《随想录全集精装版》,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套书,他简单地翻了翻,纸质和印刷质量都不逊色于正规书店的正版图书。他打听了价钱,摊主要了两百,他让‘好友们’帮忙砍价,最终谈下一百五最少了,他觉得这已经在他的接受范围了,他之所以没有在书店买下那套书,无非是因为价格实在贵的离谱,五卷书要四五百,实在是望尘莫及。然而新卫逛街几乎快花光了所有的钱,他便转身向身边的好友们借些,并承诺回学校就归还。然而大家都以买东西太多,所剩无几,而且一会回去需要打出租为由。新卫也没太多想,心里寻思着可以改日再来。
  
  一行人拼车打的回了学校。到了学校,大家各掏腰包时,新卫无意间瞅了身边‘好友’钱包,共三层:一层卡,一层十元二十的零头,还有一层百元大钞。粗略看不下五张。然而再看看其他人的钱包,似乎都不比自己的钱包干瘪。他顿时想到了‘好友们’在书摊上编造的那些以假乱真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受了骗,即刻生了厌恶之情,他痛恨朋友之间的欺骗。‘难道我们的友情,连区区的一两百都抵不过吗?都是些视财如命的小人,算我看错你们了!’他曾愤愤地对我说。好朋友的美好映像瞬时化为乌有,。但即便是交错朋友他也会安慰自己:我所认识的朋友里,终于剔除了些糟粕,以后总算干净些了。隔了些天后,他自己坐车去了那个书摊,然而摊主已不见踪影,徒劳一回,自己将要到手的东西就因为那些‘嗜财的小人’而落空,转而把这种失落化为憎恨。‘都是群拜金的奴隶!’每次提及这件事,他总会咬牙切齿的说。从此以后,在校园里依然可以看见他的‘好友们’结伴而行,但里面少了新卫。
  
  这后来,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一件与金钱有关的事情。从那以后,他便对金钱格外的敏感,凡是他发现为了金钱而在他面前耍滑头的人,他立即对那人抱憎恨的态度,把他归为小人的行列,加为交友的‘黑名单’中。
  
  那是某个月的中旬,他的一位要好的朋友——易云,向他借钱说是因为自己的钱包丢了,自己的银行卡也一并遗失,挂失的卡要一个星期后才拿得到,然而现在身边所剩无几,想先借些应付了这个星期。新卫对钱财并不看重,见自己好友遇上了困难。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掏出两百递过去,说:‘这些你先用着,不够我再借你些。’易云接过连声道谢,并许诺银行卡一到拿到,立刻归还。新卫帮助同学解了当即之须,心里也乐呵呵的。
  
  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将近月末的时候,新卫的钱包比以往扁平的早了些,这才想到还曾经借给易云的钱。大约一个星期已过,他的银行卡应该拿到了吧,但为何没有归还我钱呢?新卫想。然而对于追债的事情,新卫一向不在行,他觉得在人面前提钱是有失‘君子’风度的,他不想被看做一个嗜财的小人。尤其易云还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又怎么好意思想他开口呢?万一他真的没有拿到银行卡呢?那他们俩的友谊难道连这两百块都不值吗?新卫不会自己毁了自己信念——情谊高于金钱。
  
  然而离父母汇款的日子还有好几天,他不能向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提前汇过来。他一直坚持不和父母说假话,然而提前汇款肯定免不了问其中的原因。新卫是绝不能说自己把钱借给了同学,因为每次离家来校前,父母总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学校里的同学产生经济上的往来,说是现在的孩子在金钱上算计的太重,都是给社会上的不良风气所耳濡目染了,而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吃了大亏。新卫不想听父母在电话再给他大道理长篇大论大讲一通。他考虑过向其他人借钱,然而即刻想到上次买书的事情,他怕遇到这样那样的借口,不过确实这已经是月末,想必大家都不富足吧。最后决定自己这几天吃点苦头,每餐省点,挨挨也就过去了。然而他是有胃病的,他的胃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但我想他大约只是想证明他的信念——情谊高于金钱。
  
  一天中午,新卫早早的去了食堂,他只要了几个馒头。他端上餐盘,正转身走向餐桌的时候,碰巧迎面撞上了易云。两人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新卫去找座位了,易云则去打饭。易云买好了饭主动坐到新卫的对面。他把自己的餐盘放在桌子上,一张桌上的两个餐盘相形见拙。易云的饭菜可谓丰盛,既有香气扑鼻的荤菜,也有色泽诱人的素材,还加上一份香喷喷的颗粒饱满的米饭,而且他的菜食堂最贵的菜肴;而新卫的餐盘里却只有几个单调的白馒头。新卫喝自备的白开水,而易云喝汇源果汁。新卫不禁想到:我的那么点钱,也经不起他这样滑到现在吧。难道是他又向别的同学借了钱?或是他忘了还我钱?不过应该是拿到银行卡了,要不然借别人的也不能花的这样随意呀。我是否该向他开口提及这事情?但是假若他真的没有拿到银行卡,那我不是给我的友谊大打了折扣吗?正当他正在绞尽脑汁地去思考该如何向他提及的时候,易云主动开口了,他见到新卫的餐盘如此寒酸,说:‘新卫,你怎么吃这?难道你在减肥?’新卫听他这么一问,暗自欢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灵机一动便答道:‘不是我想呀,谁叫这打了周末呢?腰包很空呀!’他自觉得这话说的很巧妙,因为易云一听到这事情一定会有印象的,他会反应过来的。也许易云会说:‘哦,对啦,我还借你钱了呢!时间长了,我都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然后他再很礼貌的答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不说我这都忘记了……’新卫觉得这样的话既献出了自己看淡金钱的仗义情怀,又在不会遇上任何尴尬的情形下拿回钱,可谓一举两得之事。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便胸有成竹地等着易云的带着歉意的答复。易云说:‘是呀,是呀,到了月末,大家的口袋都是瘪的。’随后又笑道,‘但穷到你这地步的人也天下少有的呀,是不是把全部的“家当”都花在了女朋友身上了?’说完就‘哈!哈!哈……’得笑起来。这让新卫脑海中苦苦勾勒出的一幅幅礼貌而又情谊洋洋的画面毁于一旦,而他那刺耳的笑声更像是一把斧头,一声声砍断他们之间的友谊之树。易云的话对于欣慰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身上想起了痉挛一般好长时间没了知觉。他的脑海中更是一片混乱,他觉得对面是个脸庞熟悉的陌生人。他的最后的幻想被易云‘嘲笑声’撕破,他的意识也终于终于在这‘讽刺声’中清醒。易云非但没有为借钱未还而感到歉意,反而到来嘲笑我。更可气的是,还是莫须有的谣言!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这事情吧,也许他是在试探我是否忘记了吧。他还曾借我支笔,他没有还给我,估计许认为我时间久了忘却了吧,现在也是为了来检验一下他的推理是否正确,好以后再来向我索取些什么好处吧。看来也许他的钱包未必是丢了,而是藏起来不用的吧,因为见我好骗,才过来我这捞取好处。哼哼!我后悔我当初就没看清他的面目,但即使是现在,也不迟。新卫并没有当面戳穿他,他说像易云一类的小人在好贪便宜的同时还非常估计颜面,面子是千万伤不起的,要是让他们丢了脸,他会以牙还牙,会在背后给你造谣,然而小人的谣言是最易让人相信的了,因为小人演戏逼真。新卫不想让小人毁了他的形象,那两百就当识别人伪善的费用,也算物有所值了,至少日后不再受到他的欺骗。新卫经常自己念叨:‘都是些拜金的奴隶,一群伪善的小人,爸妈说的对,学生受社会的阴暗风气影响太大。大人与大相互算计;现在连学生之间也开始了。哼哼!’新卫对这些事总嗤之以鼻。
  
  为了不让那些人玷污他的‘清高’,易云便被扔进了黑名单。在他眼里,易云是匹‘披着羊皮的狼’,是不可靠近的‘污染源’。新卫没有像易云要那两百。他觉得在他心目中保持一个淡薄金钱的人也好。在那个月剩下的几天里,新卫因为苛刻的吃饭,最终还是胃病犯了!去医院看了病,输液,打针,吃药,不仅花了许多钱还遭了罪!父母在电话里一边心疼儿子;一边骂他不注意保养身体,是个还没长大的能自理的孩子。新卫只单感觉的委屈,然而不知道何处去诉说。从那以后,再也见不到易云和新卫在一块的身影了,除了必要的迎合外,新卫不再和易云有任何的往来。然而,新卫也始终表明原因,也许易云见他日益冷淡的态度还百思不得其解。新卫总有他做事的理由,这也是他的风格,他告诉我说:‘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再小人眼里被看做“小人”,小人为了颜面而向我演戏,既然他喜欢这样,我便奉陪到底,让他最终自己揭下自己虚伪的面具。我不会去揭发他,那是“小人之为”。但我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人,来当场戳穿他的鬼把戏,我真想知道小人下不了台是怎样滑稽的神态。’讲到这时,他的笑容也失去了往日的纯洁,多了份狡诈。”
  
  尚良听了下来,喝完了剩余的水。他问我:“你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家伙?”我向来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议论别人,因为这也是“小人之为”,但又所谓“盖棺定论”,我又与死者毫无私情,仅是凭着我这些年来微薄的履历来对做‘公正的评论’。每个人都有特立独行的一面,而看待别人时,大多时候,我们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人的尺度。我说:“他大约是由于他的性格导致了这么多吧,也许他接触的人太少了,不能了解人的好坏都到了什么程度。他可能不太愿意去相信‘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不存在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在学校里见识的这些大概只能算作社会的‘皮毛’吧。他还是有些‘自我’了,不肯坦然接受现实,他的想法当然是好的,要是社会正如他所愿去发展,那世界不知会有多美好了。但他做事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他总要事先做缜密的思考。但对于他的这种情况,我不知该算作小心翼翼,还是杞人忧天。但愿两者兼而有之。”我不知这样的说法算不算评论,但是,我非新卫,安能知其意乎?
  
  尚良见我有话而吐不出,便也不为难我,接着往下说:“我还是说说我们是如何真正的相识的吧。其实说来也算是巧合,但这注定是吧。
  
  那天,恰巧只有我一人在宿舍,我正准备休息时,舍友小赵打来电话,问我是否要和他们一起去市里逛逛,其他舍友也都在。我一听暗自窃喜,终于轮上只有我一人在寝室的时候啦!我要好好享受一番这难得的清静。我推辞说我累了,正睡觉。挂了电话,我放松了身体,‘大’字横躺在床上,十分享受。我正要进入梦乡时,紧接着就传来刺耳的敲门声,我顿时生了厌恶,是谁在这时候跑我们寝室来,扰了我的安宁!我懒得应答,慢吞吞的爬起来,再艰难的站起来,举步维艰,好不易才挪到门前,正准备伸手开门时,门‘咔’得一声,忽然自己开了。竟然是新卫,他见我站在门后,吓得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险些撞上对面的墙。他埋怨我一声不吭,装鬼吓他,我还没责备他扰了我的清静呢!但是我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是和他们一起去逛街的吗?见我一人在寝室,他倒先问起我来,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适合其他舍友在一块混的。我告诉他我的情况后,问了他为何回来了?难道也是和我一样累了?他先是对我所说逛街之事毫不知情,但随后情绪就有些激动了,他说:‘哎!连最近的舍友也都这样了?’我听了很费解,就追问他的话什么意思。起先他还是犹豫不决的,但后来考虑到我一直在他看来‘表现不错’,便还是对我说了:‘平日里,我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哪次不是带回来一起与大家分享?那时候,大家在一块玩的多开心啊,相互称兄道弟,还各自宣称下次回来时一定都带些家里的特长之类的东西过来和大家共享。哼!但真的回来后呢?大一包小一包的,但却都是自己的新衣新鞋,全是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哼!这些客套话,这些虚伪的言辞,也该是要被戳破的时候了吧。现在看来,咱们宿舍在他们眼里只有七个人罢了,我是被忽略的。以前至少还可以“有福同享”,现在看来,连这个都不要奢望了,我是个外人。果真是日久见人心,平日的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原来都是逢场作戏。哎,我的好傻,到现在才看清他们,亏得我那么多日子对他们的好。’我听他的话,觉得实在是言重了,更难以接受他所谓的‘外人’。我反驳也许只是他们忘记了罢了,偶尔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然而他却不屑我的理由:‘忘记了?也是嘛,一个外人被忘记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的话我甚至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了,我甚至有些生气,觉得这是他这是在挑拨我们宿舍的和谐气氛,他仿佛也感觉到了些我的怒气,终于也缓和了自己语气,说:‘尚良,难道你以为我仅因为这一两次的小事情才就这样定论的吗?那可不是。和你说吧,那天我也是一个人呆在寝室,老李回来时不敲门,直接用钥匙开门,他以为寝室是没有人的吧。然而当他推开门时看见了我,便立即将一盒巧克力藏在背后,一边不自然的和我说话,以此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但他却不曾意识到,他的话语无伦次。他一边像螃蟹一样横着移动脚步,一直移到床边,接着他顺势坐下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巧克力塞进被子里,然而我的眼睛里不会被这些掩饰所蒙蔽,他越是小心谨慎,我看的越透彻。原来老李也是个小气的人,然而仅仅一盒巧克力而已,有必要这样吗?但也许是赠给他女友的,想到这里我便没有再计较他的吝啬了。然而,他的把戏竟没有结束。他坐到了我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拆开了包装袋递给我。我想他还算有些良知的吧,至少拿了一块给我尝尝,可是他随即我说:“我就这最后一块了,咱俩一人一半吧,尝尝鲜。”多么有“义气”的舍友这让我顿时对他产生了厌恶。而他的那半块巧克力倒并不像是拿来与舍友分享,而是对我的施舍!虚伪的老李!我向来是照顾爱演戏的人的,我压制住怒火很有礼貌的,说我不吃。他听后高兴的把手缩回去,两口就吃完了,一脸满足的样子,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但从此以后,我的东西,他不会有份了。
  
  立鹏也是个爱贪小便宜并且吝啬的人,他总是很懒惰,坐享其成。他从不打热水,也很少买饮用水;他总是用大家的,然而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久而久之我便也很不喜欢他那样的家伙,我的热水我自己用完,喝的饮料也是,这些私人东西我不想被人悄无声息的使用。像这样的情况我已经发现很多次了,我的牙膏、洗发膏都被用过;我的书桌抽屉都被翻过,若我的柜子没有锁,那也一定不能幸免,然而这一切我倒并没有太在意,然而动我的东西却不曾告知我,我觉得我的隐私都没有了。他们动完后以为收拾的和从前那样,然而我回去一看便知。我不想当着大家面把这些“小动作”指出来,因为我知道这也许会对宿舍的和谐气氛产生不好的影响,虽然这和谐都只是表象罢了。然而我却不能去打破它,因为大家都在努力的去维护这样的氛围。但我由衷的表示自己对这种伪善厌恶至极,既然不能揭穿,我就眼不见为宁,我宁愿整天一人呆着,而不愿意被这些虚情假意包围片刻。’我见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唯唯是诺了。我也曾在柜子里私藏过东西,也没经过别人同意拿了别人东西,但我庆幸并没有被他发现,天网恢恢,也总有漏网之鱼。要不然我想我也不会有坐在这听他讲这些实话的机会了吧。他时常向我感叹,校园里许多人让社会风气给败坏了,在社会上这样,在学下也这样,现在在宿舍居然还这样,真不知道这样的风气还会传到什么集体里去。
  
  从‘电话事件’后,他在宿舍呆的时间愈来愈少。将近宿舍熄灯的时候才回来,与舍友们简单寒暄几句,有时甚至一句话都不说,洗漱完了就直接睡觉了。往日宿舍热闹的气氛不再有了。只有宿舍仅有我俩人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多起来。他对我所说之事,大多是揭发别人的‘罪行’的。像***爱小题大做;***死爱面子;***素质差,让我尽量远离这些人,和他们呆久了,就会染上他们的不良品行,对于某些特别喜欢背后议论别人的要果断拒而远之;还有……在他眼中,似乎融不进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但丑恶之事他却能尽收眼底。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像一个地狱使者,被遣派到人间来揭露世间的一切恶行,然而这里缺少的是有一位具有强大能力的判官,来对这些虚伪险恶进行制裁,我一直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始终悲哀,对这个社会也是。他的眼里容不下沙粒大小的不良事件。无论多么无关痛痒的小事,经过他的口来‘升华’,再融合入他的情绪和思想,都能使我产生深恶痛疾的感觉,我为他那样强烈的而折服。在一段时间里,我似乎也受了他的感染,对待身边的事物变得苛刻起来。
  
  然而,他也并不一直是正义的化身。许是他运气不佳,偶尔做一次‘小人’也不得,还被别人毫不留情的当面刺穿。
  
  正式这个学期开学初,欣慰和我,还有其他少数几个班上的同学来的早,既然来的早了些,从客观上来说便是为了为班级服务的。例如去教材室领本学期的教材。那天我和新卫在宿舍,班长先是打了电话给新卫,询问他是否有时间帮忙搬书。但他似乎很不愿意干这种雷人的体力活,以此刻不在学校为由推辞了。他刚挂了电话边有人来敲门了。我前去开门,他跟在我后面。我一开门,竟然是班长,他让我帮忙去搬书。新卫听见是班长的声音,飞得钻进卫生间,只怪他动作敏捷但不灵巧,撞到了门上,发出声响,被班长听见了。班长问我是否宿舍还有其他人,我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话。班长急了眼,推开我就进了厕所,开了灯发现没人。但又觉得不对劲,进去了看看门后,新卫像根笔杆样笔直的挺在门后。班长见到新卫,有些生气了,责备道:‘你不是说你在校外吗?怎么解释?’新卫便有些慌了,胡乱编了个理由:‘刚刚肚子疼,回来上厕所。’‘上厕所?那你速度还真快呀,我刚刚在你们宿舍门前打电话,你还在校外,我这才走了两三步,你就到了厕所,这速度,不超光速达不到啊!还有你蹲坑的姿势挺特殊呀,憋在门后边,准备就在裤子上解决了呗!’班长对于他的毫无根据的理由进行严厉的嘲讽。新卫被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即使收了侮辱,他也无力回击,毕竟错在他。随后班长又训斥了他:‘不想去就算了,班级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使得上力的。为班级体贡献一份力量还这样那样的推搪,你觉得你还是班集体里的一份子吗?’这下班长的话像一阵响雷,一下子把新卫给震住了,我在一旁也很吃惊,班长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在那之后的两三个星期里,我都没见过他笑过。他每次在路上看见班长,都想老鼠见到猫一样,一定绕道而行。
  
  他所经历的这些,让他对身边的‘友情’彻底失望,他更不会再去幻想自己会有难兄难弟了。他这之后还想过中学时代的好友们,然而几次电话联系后,便也使他对这最后的一线希望失去了期盼。世界万物都在变化,唯独他的信念不变。这是他常挂在嘴上的话。在经历过许许多多友情的挫折后,他将最后的意思幻想付诸于‘’,爱情从古至今一直被大家称道,是神圣的,纯洁的,高尚的,他坚信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自己能吃到这份甜果。
  
  对于这样隐私的事情,他直到两三个星期前才告诉我。要不然这样一段事情,就只能在他的脑海中陪他藏。在这段感情中,新卫尝到了甜头,然而却吃尽了苦头。
  
  新卫的女友是同城的H大的,然而我不知道可否这样称呼,因为自始至终,女生也不曾亲口答应过他。
  
  我不知道那女生叫‘严淼’还是叫‘艳淼’,我就叫她淼吧。听新卫说她长得很靓丽,身材也很标志!我未曾见过那个女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在新卫眼里,她就是‘西施’一类的吧。虽说新卫是内向的人,但他感情很专一。据说他俩是中学时代的同学,而他从那时便开始暗恋淼,知直到了高中毕业后,大家分道扬镳。但他俩很有缘分,报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但淼似乎从未注意过他,不过这也是事出有因的,新卫太内向了,他曾告诉我,自己在中学时,都不曾和班上的女生说过几句话,甚至连面对面也不敢,更不用提到自己喜欢的女生了,连靠近都能使他心跳急剧加速,他真的太内向了。
  
  然而现在是大学了,他身边的情侣很多,他也经常观察这这些人,他们的言行举止,他们的日常生活,像是为自己未来的之路铺垫。他积攒了一年的勇气和经验,终于在今年拨通了一年前就从老同学那要来的淼的电话号码,他说自己的手因紧张地颤抖而按不下数字键。在新卫的心里,那个叫‘淼’的女生不断的被‘完善’,已经俨然是公主和贤妻的化身了。‘淼’的身上几乎拥有所有优秀所具有的高贵气质和美好品德。他虽然明白她会有许多缺点,然而就如毛主席一样,纵使他犯过‘文革’这样具有灾难性的错误,然而与他的丰功伟绩所相比,何尝不是大巫见小巫呢?新卫也总会自圆其说,美得有缺陷才叫真的美。但我想那大约使他感性掩盖了理性时所说的话吧。
  
  新卫说他很了解淼。和她做了几年的同学,也观察了她几年。他几乎连淼的每个动作细节都记得,还能说出遮眼法的细节体现出了她的某某方面的独特魅力;至于淼的生辰八字之类的事情,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他甚至可以告诉我,淼几年后的阴历生日是哪月,哪日,星期几;对于淼的着装和饮食的喜好,他都了如指掌。然而我曾疑问,他怎能确定这一年,淼的这些生活喜好不会改变呢?他却胸有成竹的告知我,他观察了这么些年,知道淼是个很有原则的女生,不喜欢太多的改变自己,属于喜欢坚持自我的那类人。看来新卫确实‘比较’了解淼,然而他所告诉我的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淼是个什么样的人,例如她有怎样一个家庭,怎样一个为人,交什么样的朋友等等。这些我并没有去问他,我估计他也并不清楚吧,要不为何在向我介绍时,不曾告诉我他是如何尊老爱幼,如何与班上同学相处融洽等等,这些让人更加注重的美得来称赞他的‘公主’,而只是一味的从表象上来说呢?然而这些事前都只是我的猜测,事后事实才证明了我的猜测是不无道理的。
  
  无论如何,值得高兴的时,新卫拨通了电话后,约到了和淼见面。对话的内容不曾和我多提,我也觉得这是无关要紧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留下什么浪漫的值得人怀念的画面,简单地吃了顿饭,闲聊了一段时间。在快要分别的时候,新卫觉得有些话不说,也许以后说就没有效果了,于是他开始紧张的发抖,但他还是努力的使自己说话不打哆嗦,他开始说起自己这些年来对淼的爱恋,后来他自己这样形容当时的自己,自己积蓄了多年的情感,那刻像壮观的瀑布般一泻而下,中间自己几乎都不曾换口气。淼听完他的肺腑之言后被了,但她还是比较理性的,她并没有马上答应新卫,她说自己无法一下子接受这样沉甸甸的感情,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她告诉新卫可以先从普通的朋友做起,相互了解彼此。这样的答复,让新卫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他的脑海中曾无数次闪过这样的画面,先从普通朋友做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彼此相互了解并互生爱意,最后有终成眷属。他甚至想到电视节目也是这样的过程,便更加坚信成为恋人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他和我说道这些时,不论之前的话题是怎样的沉重压抑,然而这里边峰回路转,他像吃了蜜糖般,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那段日子,每到周五的晚上,宿舍就没了他的身影。接着整个一个星期六他都处于失踪状态,知道星期日中午他才出现在宿舍。他总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来。虽然整个人疲惫不堪,但是难以掩饰他脸上的喜色。他脱了衣服,上了床就埋头酣酣大睡,看来真的是累坏了。然而大家都不知其所以,问他,他只敷衍说是出去和朋友玩的。这样的日子也只持续了一个多月而已,在那之后,星期五晚上他暗示归寝,周六周日也大多时间呆在宿舍睡觉或看书。他那难得的欢喜脸色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惆怅,过了几天近乎变得阴沉了。我见他终日闷闷不乐,终于在宿舍只有我们俩的那天,我开口问了他原因,毕竟我是他极少数能信任的,说真话的朋友吧。但起初他是不愿意告诉我的,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事实上是抓住了他的要害,朋友之间要以诚相待。他才啃张开他那闭得严实的口。
  
  他牵头和我说的内容,真如我之前所述。他平日虽不善言辞,然他和我介绍淼的时候,辞藻之华丽,语言之优美,一点也不逊色于诗人。依此看来,无需恋爱中人,哪怕是沉浸于恋爱幻想中,也能成就出一位文采不凡的诗人。那时我才知道他的双休日‘失踪之谜’。为了多和淼呆一段时间,他星期五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她的学校,陪她逛街聊天,一直到晚上,再把他送回宿舍,之后自己在学校附近的网吧或是24小时便利店凑合着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买好早餐在淼的宿舍楼下等候着。淼也从不反对他这么做,淼的同学间她有个这么贴心的男朋友,都夸她有福气,然而淼也不反驳,新卫不是他的男友。这些话传动新卫的耳朵里,能让他开心许久。后来,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新卫主动去牵淼的手,淼也不刻意回避,似乎这算对新卫这么多天来的辛勤付出的一中回报,于是他们就手牵手走在人群中,迎着大家投来的目光,新卫顿时产生了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的脖子仰得格外高。虽然淼没有亲口答应他,然而这样的行为在新卫看来算是一张默许了。等淼的已知答案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已经开始计算着合适的表白日期了。新卫再次陶醉于自己的幸福大道上。
  
  然而就在上个月,从星期五就没有了。他没有告诉淼,星期五早上就去了淼的学校,他想给他个惊喜。他到了淼的学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一直躲在艳淼回宿舍的必经之路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等淼放学回来后经过时,他从她背后跳出来,再蒙住她眼睛,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给她惊喜。大约等了一个小时,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终于稀疏了。他期盼已久的淼终于在远处出现了,但陪伴她身边的不是她平日要好的女朋友,而是一位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男生。他们肩并肩走,有说有笑。他们正向新卫这边走来。新卫想着应该出去打招呼,但竟下意识的缩了身子躲在石头后面,心里忐忑不安。他们的笑声越来越近,他希望自己看花了眼,然而淼的甜美而熟悉的笑声是错不了的,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何对她的一切如此熟悉。他觉得淼的笑声甚至比和自己在一起时还要甜。而这中间夹杂的的男生的笑声,比冷冰冰的嘲笑还具讽刺意味。他几乎要堵上耳朵来阻止自己被嘲讽。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两人的笑声,一片混乱。他甚至已经无法听到其他的声音。他开始觉得今天的到来是一个错误。他在不断的胡思乱想,终于,那笑声渐渐远去,新卫也恢复了些意识。他小心翼翼的从石头的另一侧探出头来。那位帅气的男生已经将淼送到了宿舍楼下。他回来时,一边吹着欢快的口哨,一边几乎是蹦着跳着回来的。而这样的情况,与自己每次送淼回宿舍后回来是相差无几的。也许那男生与他是一样的吧。他说那一刻自己的心像中了暗箭一样,生疼生疼的。但她仍旧是他心里的‘梦’。那天他没有去见淼,直接回来了。在路上,他想:男生送女生会宿舍不一定非要是情侣的关系,普通朋友也是可以的。我也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他要在回来在路上才明白。但后来他告诉我:‘不论如何,我没有出现是对的。要不然也许就毁了别人的好事。’他自嘲道,‘自作孽,不可活!’然而对于他的话我不能理解,他是如何知道坏了别人的事。他们应该是‘鸳鸯’。也许那男生确实对淼有好感,然而在新卫的描述中,我觉得淼是个很理智的女生,做事很有分寸的。然而他只是对我的话不屑一顾。他冷笑道:‘哼!“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确实不是我的“梦”,只是长相神似罢了。那天傍晚我回校后,打了电话给她,原先我是想问清楚白天的情况,然而她接了电话,只一句“喂”,便让我脑子混乱了。然而这其间有不断有那个男生的影子闪过,我开始痛恨自己今天突然造访,让这原本只属于我的甜美的声音混入了杂质。我开始恨自己的自作聪明,但关键现在该如何向她开口呢?想到我们在一起自然让我心花怒放,然而想到白天,又让我的热情退却了大半。于是,我决定这个星期不再见她,让自己安静片刻,也给自己时间又来淡忘那些。我骗她说我这个双休日因为要补课,不能去陪她了。然而她却表示很不情愿,她说没有我的日子是很无趣的,她习惯了有我陪伴的周末。但随后又很体谅我,说学习也很重要,并不忘鼓励我加油,说自己这个周末也好好学习,我俩共同进步。她的话音是那样的甜,语气是那样的柔和。挂了电话后,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罪恶的人,她明显是喜欢我的。况且在校园里,我们还一起牵手漫步。而我却仅因为一个不相干的男生送她回宿舍而怀疑她。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
  
  我决计晚上再去她的学校,我要向她赎罪,我要向她表白,那刻,我能感到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我感到我的幸福就要实现了。到她的学校后,我并没有直接去找她,而是去了临近的首饰店,我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条紫项链,包装好后,我还写下了一首想了酝酿许久的诗,用精美的包装盒和首饰盒一起包在里面。之后才激动地走出首饰店,去向她的宿舍楼。虽是在黑夜里,然而我的心里满是光明。也许她会奇怪为何我会不告而访,然而我会告诉她:见不到你的一周,我便不能正常生活,哪怕只是此刻的的遇见,也会让我躁动的心灵平静下来,也许……最后我会说,做我的女朋友吧!这样的情节,在短短的时间内,不断的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但正当我走到她的楼下时,发现一位男生正站在楼梯道前,那身影十分熟悉。然而此刻我的脑海再也容不下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了。我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淼的电话时,楼道里却突然传来熟悉而甜美的声音“让你久等了吧。”这让我大吃一惊,她是如何知道我的到来?但此刻,前面的男生迎了上去。我立刻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纵身一跃躲进墙角根的阴影里。然而借着路灯,我仍旧能清楚地看见楼下的情形。男生迎接出来的女生果然是淼。我甚至能看清楚他们眉来眼去的相互传情,那男生竟然大胆的抚摸着淼的飘逸的长发,并赞美她:“今晚,你的美胜过一起。”淼听了害羞的把头缩进那男生的怀里。我这才猛地想起这男生正是白天送她回宿舍的那位。此刻此景,像炸雷般在我闹总嗡嗡作响,而我的耳朵几乎要失聪。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我使劲的掐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快些从这噩梦中醒来,但这都是徒劳。
  
  他牵着淼的手,用和我同样的方式,带着淼在我和她曾经漫步过小径上“重温旧故”,之后他带着淼除了校门。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动力支撑我继续跟踪他们。他们去了临近学校的电影院,而当天上映的那部影片——《那件小事》,刚好是两个星期前我们逛街时看到的海报上的电影,记得那时我还曾对她许诺过:等电影上映时,我第一个带你来看,她也欣然答应了,她还告诉我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便是陪伴她看电影的第一个男生。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但现在,他在与另一个男生进电影院的时候,不知道是否还能够想起这些话来。但我想大约她抛在脑后去了,她可是挽着那位男士的手臂进去的,那样子能表现出他们的恩爱之情来。那位才是“第一个男生”吧。现在想来这些这些都是些浮云,飘走了,散了,就没有了,都不会让你有留恋的影子。’他唉声叹气的向我讲完了这段心酸的故事。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则觉得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我说那天中午他勇敢地走出来,其实一切就明白了,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倍受打击了。他苦笑道:‘我不能那样做,坏了人的好事是要遭“天谴”的。她口口声声的说舍不得我,会想我。但晚上就和别的男生幽会了,还去看了电影,还是一部与我有“关系”的电影。哼哼!女生的甜言蜜语真的比毒药还厉害,因为即使你中了“毒”,然而却享受这感觉,直到死亡前你才会感到痛苦,是万分的痛苦!我想白天男生送她回寝,路上是邀请她一起晚上看电影的吧。但考虑到我的到来,也许还有些矜持,然而我晚上自动送上的“好消息”,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呢?’他无奈的嘲讽着自己,但故事并没到此结束,他接着说,‘即使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也并没有对她失去希望,我反复告诉自己,眼见不一定为实。如果她主动向我坦白这件事的话,那便能证明她还是在意我的,那么我也不会再去计较这些事情。我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不敢闭上眼睛,然而在黑暗里,睁眼和闭眼又有何区别?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我拨了她的电话,等了许久才有人接通电话,然而不是淼,是她的舍友,她告诉我,淼昨晚和她的男友出去玩了,现在也没回来。对于他舍友所说的“男朋友”,我不能理解。而她一夜未归,我的心开始悬起来,我开始担心她遇到什么不测,但随即脑海中又出现了“男朋友”的字眼。思维又开始混乱起来,淼竟然说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我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不服气。我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怎么可以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有了“男朋友”?我一直带着复杂的心绪挨到傍晚,我再次拨了淼的电话,这次终于是淼接的电话,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却不再是柔和而甜美的声音了,“今天和姐妹们玩的太疯了,很累,你要找我,晚些时候再打电话来吧,我现在很困……嘟……嘟……嘟……”连声再见都没有,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甚至连让我反应的时间都不留!她的话语表现出她的满不在乎,于昨天电话对面的淼判若两人。
  
  我想这事情大约已经真相大白了。我到最后还是搬了块大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许这就是“不痛彻心扉,不知道清醒”吧。我很享受这样的疼痛,它使我的幻想终于湮灭了。我的“公主”还是我的,我的“梦”也不曾变过,只是她还不曾出现在我的眼界了罢了。这样也好,早点知道事实,早点解脱。呵呵,看来我真的挺傻的。’这之后,他不再多说了,已经了解了这么多,我也不必去刨根问底了。后来他换了手机号,我也大概能猜到其中的原由了。但他们后来怎样,我也无从知晓了。
  
  就在他和我说过这件事情的几天后,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回了宿舍,其他舍友也都在寝室里。离熄灯的时间还早,大家先来无事家搞了个‘座谈会’,大家团坐在一起,谈论着各式各样的八卦的花边新闻。。他们说,**和**交了男女朋友;***和**分手了,然而他们之前是多么的‘相亲相爱’;**对**有好感,看样子最近可能会有所行动……我在一旁听着,便觉得他们是做‘狗仔队’的不二人选。新卫依旧只是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听着而不来参与,陪上‘呵呵’的笑声,声音极其干涩。他们说着说着便突然岔开了话题,老大——郑澣来了一句:‘对啦,新卫呀!你的那个未来女朋友,淼。什么时候准备表白呀!看样子快要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了,要抓紧,现在好女生可不等人呀!’说完大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我心里一边担心他们的地位又要在新卫的心里降了好多层次,他们拿新卫的伤心事来开玩笑,看来他们的形象也几乎毁了,以后与新卫重新友好相处的机会被自己玩笑扼杀了;然而一边又奇怪,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呢?难道新卫还告诉了除我之外其他人?我担心新卫这下终于会爆发,毕竟这样的玩笑不亚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我看了可能新卫是什么反应,他正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我。我一下子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全身酥麻。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罪恶’所在。他转而面向大家,露出苦涩的笑容,说:‘快了快了。’
  
  但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半句有关他的话。
  
  晚上,我趁他洗漱的时候跟了上去。我拦住他,说,新卫,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和他们泄露过这些事,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然而他面无神色,语气也很冷淡,说:‘是吗?都无所谓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水房,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我,他的淡定让我感到害怕,我不愿意像他对待易云等人那样来看待我。有时被人臭骂甚至被人拳脚教训也比被人冷漠伤害的小。他的态度正如他所言:‘在小人面前何必失了风度。’我被无形的盖上了‘小人’的印章。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晚上在宿舍,我几乎不能看见他的踪影。白天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来上课,不去参加活动,但这些也不管。但我想他也许像躲别人一样躲避我吧,他不愿太多的时间里与‘小人’共处一室,怕染了恶习。从那以后,他没有和我说过半句话,甚至连个眼神也不给。哎…他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解释呢!”
  
  尚良不再讲下去。我这才明白为何他对新卫的死有这样大的负罪感。后来知道,他的舍友们之所以知道新卫恋爱的事情,是因为他们私自拆开了新卫的礼品盒,看到了那封信,这也是新卫的百密一疏。为此,尚良和舍友们闹矛盾,和他们的关系十分紧张,但为时已晚,新卫已经不在了。
  
  尚良把那个礼品盒拿出来给我看了,他没有把这些还给新卫的父母,我想这些都是他为了不让新卫父母多些触景伤情吧。我拆开后,见到了那个紫水晶项链,特别像“海洋之心”的缩小版,我暗想新卫选礼物还是很有意味的。我打开漂亮的信纸,看到了处于恋爱幻想人的诗作:
  
  “我不是伟大的诗人,不能像他们一样写出惊天动地的诗作;但我仍旧想借用笔下这平凡的,来表达我的感情。我笨拙的笔写不出美丽的诗篇,但我想朴素的文字也能代表我的心。
  
  《致淼》
  
  你的出现或是意外
  
  但命运注定这样安排
  
  七年默默地等待
  
  我从不去后悔徘徊
  
  许是信念早在我心里荡开
  
  终于盼到你的到来
  
  我的付出
  
  迎来了久违的夙愿
  
  牵着你手
  
  卸下心中重担
  
  伴着你走
  
  从此不再孤单
  
  新卫似乎太害怕受到伤害。但我相信他能够熟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所表现出的却是每受到小小的伤害,他的“甲胄”便要加倍地增厚增实。我不知道这是为了抵御下一次的更有威胁的“侵犯”,还是由与长时间的性格原因所形成的应激反应。当然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不能妄加评论,毕竟当局者与旁观者处境各异。但庆幸的是,我所认识的尚良不是这样一个人,他们性格迥异,即使他现在的情绪和状态如此糟糕,我也不必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想他懂如何“适者生存”。
  
  我们一直聊到下午两点左右,他主动要求我陪他出去走走。我们顺便吃了饭,见他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能猜到他这些天是没有吃好的,然而这情景让我满心欢喜。饭后我陪他在校园里闲逛,一路上,我和他说了许多我们学校里的许多趣闻轶事,关于新卫,我则只字未提。我称赞他们的学校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偌大的校园很适合散散心,建议他没事可以闲逛。我们边走边说,他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迎着阳光,他的梁上终于露出了被压抑许久的笑容。
  
  离别的时候,我开玩笑的说:“你回去赶紧给自己整理整理,头发乱糟糟的,还有那想杂草一样的胡茬,在不去弄弄,都要像个小糟老头啦!”他这才摸摸散乱的而头发和杂乱的胡须,“噗嗤”一声笑了。我补充说:“还有,有事就电话联系我。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即使说漏嘴了,也不会让你知道的哈!放心。”他欢快地答道:“那必须的!”
  
  回校的路上,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新卫的身影,然而都是不真切的,随即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便不再去多想。但对于新卫的事,我总不自觉的愿意去多想。新卫一早就创建了他的未来的“蓝图”。这是一个目标明确的成功者的预兆。也许世界一开始是向着他的蓝图发展的,然而当世界正在渐渐偏离时,他为何没有去矫正自己的设计图,而是去一意孤行的沿自己的路线走下去?知道后来两个世界相差甚远之时,便用的他的话来说“世界脱轨了”。倘若有尚无黑暗的天堂,他的世界大约是存在的吧。
  
  我呆望着着沿途的街灯,向远方无限的延展去,掉进了思绪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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