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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此灯烛光【岳父】

  

  十五岁,在我对人和事半知半解时母亲撒手人寰了。留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那时我就对文学类书籍特有兴趣,每晚在灯烛下写作业,也基本是天马行空的写作文。涂写的过程中,父亲声如蚊蚁的告我,娃;我再给找个娘行不?如雷击似得我决绝的告父亲,我不要。父亲长叹一口气,对着灯烛无尽的深思和发呆,受传染似得我也开始深思和发呆。
  
  第二日礼拜天,一早父亲摇醒我,告我守家和自己写作业。他去赶集,有事情下午才回,饭在锅里饿了让我自己吃。我家坐落离村庄有一里地,三间正房加二间偏房,大门是前后出檐的那种,南来北往的人遇到个雨天,爱在我家屋檐下躲个雨歇个脚。夏季天气是喜怒无常的,九时我还在院里写作业,十时不到就阴云密布,落雨中,我见到一位身材消瘦儒雅老人在我家屋檐下躲雨,焦灼的他不停的望天。,无意识划饭粒和内向的我喊了声,大伯,进正屋躲雨呀。
  
  略带羞涩笑容的老人进屋了,呼出我父亲的名字,问我父亲哪去了。那时的人没现在虚伪,我让老人吃点。他摇摇手拒绝了,说;我喝点水就得,喝水的间隙,老人问了父亲的现状,问了我家的家境。十几岁孩子知道啥,一知半解的回答了他,最后老人问我借了把伞,顶雨要走,临走的刹间,他又露出羞涩的笑意,抚了抚我的头,他!最后成为了我的亲人。
  
  接近十七岁,有次我到同学家玩,快到他们村庄时。遇到个老者,在用板车拉麦捆,遇到个坎,他面红耳赤的咋都拉过不去。遇到我近前,二话不说憋足斤帮他助推,过坎以后,老者一跌连声的道谢,道谢声中老者诧异的问我,你不是庄上的,你像谁?咋觉似曾相识。我告他上他们村庄找同学的,我一笑,挥挥手再见,留下身后老者驻足远眺。孩子健忘,老者是我15岁时,在我家躲雨的老人。
  
  几年后,媒婆到我家提亲了。女方离我家有十几里地,父亲诧异我更茫然,父亲说不知根不知底咋看上我家小子了呢?媒婆说;女孩的父亲对你家小子有印象。我接话道,又不是住在一起,他咋知道我?媒婆说;第一次是你借伞,第二次是你帮他推车,你想起没?我长长哦了声,才想起羞涩笑容的老人。媒婆接着又道;十七岁你快成人了,尤其第二次,女孩的父亲说你的笑容特阳光灿烂,就像谁?想不起,回家使劲想,才想起你们父子......女孩父亲那时就有想法了,待我成年后准备嫁女儿给我......
  
  话语中媒婆拿出女孩的照片,说真的当时年少气盛的我,看那女孩一点感觉都没,一口回绝了媒婆。倒是父亲不停的问东问西,问的人心烦,最后老父说道;娃,要不和女孩见面看看。我斩钉截铁的说;不。媒婆面露惋惜之情对父亲说;老谭,要不我去女方回了哈,父亲无奈的说;他婶,费你心了,回了吧!原想没结尾了,但事情峰回路转......
  
  秋收东藏的傍晚,老人登门了。穿着还是那么的得体,笑容还是那么的羞涩,看我的目光还是那么的亲切,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长辈亲戚登门了。父亲比老人年长一岁,我记忆特深,老人进门后,和父亲寒暄的第一句是;老哥,每次赶街上集经过你家,没少进门打扰,冬闲无事,特登门叙叙,话吧,拿出篮中食物,二瓶白酒和一部分酒菜,我和父亲茫然对视着,手足无措。
  
  老人姓许,和父亲只有见面之缘,没有深交。先前又有辞婚一事,能言善道的父亲更加手足无措了。我呢,慢慢淡定了,客进家门没有拒客之礼呀。我说;大伯,你和父亲入座先饮酒,我去厨房看看,再添点下酒菜,父亲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一叠连声的邀请老人入座。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二十多年前又能整出啥菜,按现在的说法,基本都是绿色食品,但是,那时的人儿吃啥都香。
  
  虽说入席了,尴尬气氛还在,父亲向老人表示了我家拒婚的歉意。老人摆摆手说;没啥,你娃和我闺女缘薄。冬日天短,暮色来临了,老人主动和父亲说;老哥,方便我借宿一晚吗?父亲说;求之不得,老人一句借宿的话,父亲健谈了。推杯举盏间,他俩是越聊越投机。我觉得在他俩谈话之间,我是多余了,向老人致意,我进我房间了,老人眉目含笑的示意说;行。
  
  进屋后,看书籍的我也静不下心来,支起耳朵听老人他俩在正屋谈啥。老人说;老谭,你比我大一岁,我叫你哥哈,你家的情况我深入了解了。孩子我们二家都二个,我家俩闺女,你家一女一儿,二家孩子年龄都相差六岁,你闺女嫁到百里之外,估计照顾家也少。另这七年老谭你也没娶,我也不知原因?够你父子俩瞻前顾后忙的了。老人话吧!父亲还像我15岁那夜的场景,长叹一口气。
  
  老人接着又道;那日媒婆到你家提亲,说的都是表面,我能向老哥你细说我家情况么?老人说;我家老闺女比你家小子大2岁,说起我的老闺女,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我没儿子,从小把他当成小子抚养,性格也和小子一样,大而化之,不娇气,不小心眼。我在屋里一撇嘴,心里嘀咕道;“女汉子,”谁敢娶,咋不说外貌呢,咋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老人接着又道;关键她孝心,对事物辨别特清晰,大事大非分得清,是我的珍宝。时过境迁,我总算明白老人那晚的良苦用心了。
  
  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夜了,父亲和老人还在意犹未尽的谈心。我困了,眼皮直打架,似梦似醒间,老人突然请求和父亲认作兄弟。父亲大声说;行,做不成亲家,做兄弟挺好。老人豪爽的笑了,事后我才知,剧情老人‘设计’了,父亲也许懂,戏配的挺好。我呢,当时确实不懂,就觉得这老人真逗,大冬天围炉夜话居然来认哥。父亲说;我让孩子起来,叫你声干伯,老人连声说;不要,不要,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真困了,最后老人和父亲说的啥,我确实不知道,第二日一早,老人要走,父亲一再挽留他,他都不愿。临走时一再嘱咐父亲和我,有空一定一定上他家走动走动。父亲突然想起,告我;我和这位你的长辈认作兄弟了,孩子;你喊声干伯吧。我我我,面红耳赤确实喊不出,最后我对老人说;我不习惯,还喊你大伯吧。老人笑着说;一样,一样。大伯转身走了,我送至大门外,就停步了。父亲送他的兄弟是一程一程又一程,总之是好长时间再回,回家的父亲是眉飞色舞的,也许父亲沉浸在兄弟的情谊中,我没感觉一笑置之。
  
  一周后,父亲收拾停当,要我和他一道去看干伯,我拒绝,父亲一再要求,我扭头背身不理父亲,父亲讪讪问道;你咋不去呢?我告父亲我没准备好,你先去吧,等以后有合适机会再说。说真的我也想干伯,但一想到他家那“女汉子”的老闺女,我就望而却步了,父亲一个人走了,我呢,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在村庄里闲逛。
  
  晚饭时间父亲从干伯家回来了,我问;干伯没留宿么?父亲说;留了,留了,是我一再要求回来的,觉得首次到他家拜访,不便留宿。说话间晚饭上桌了,父亲说;陪我喝点酒,我诧异,你不是不让我喝酒么?父亲又讪讪的笑了,我知道他有话想说,我故意不问,父亲按耐不住终于说话了,孩子,父亲像你年纪,你姐都几岁了,你看上哪家姑娘没?该成家了。我说,没合适的和谁成家。父亲说;你干伯家老闺女待人接物有度真的挺好,你干伯有心,那闺女有意,我看这门亲可订,要不我再托人求媒。我说;别,你说那姑娘有意,那姑娘我都没见过,对我有意从何而来?
  
  父亲说;那女孩见过你,你笨头笨脑的不知道而已,女孩挺大方,挺客气,比你强,我说;父亲你吃人嘴短型,也没必要贬低我呀,我俩不是同性,有可比性吗?父亲说;我俩别争执,有机会你到她那庄上看看那女孩,记得她那庄上不是有你同学么?我说女孩如何好,你也不信,只有自己看了你才知道,我又夹枪带棒问父亲,那女孩向你说的那样好,至今为何没有婆家。父亲说;你不是抬杠么,就是人家条件好,人家才挑,父亲说;你干伯不开心了,问你如何不去他家?我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二十几年前,路况特差,基本都是泥土路,作祟心理作怪,记得那是冬月,我决定去找小胖问问,同学绰号小胖,问“女汉子”是何许人也,我这同学有‘地主’后遗症,就是特矮特胖的那种,人相貌挺乐。九时不到,到了小胖家的,按现在的说法,吃货同学在家里大吃特吃来,我问小胖,为何吃这么晚。他告我,刚起,刚起,小胖母亲集合了女性的温柔,热情的我不适应,心怀鬼胎和小胖钻进了他的房间,先说一些牛马不相及的事物,旁敲侧击开始问小胖干伯家情况了。我现在还疑惑,胖人心理不设防么?我只问了他们庄上有几户姓许的,小胖就滔滔不绝的说开了,说;我们庄上两户姓许的,哥叫许XX,弟叫许XX,哥家两个儿子,弟家两个千金,弟家小千金,我家去帮我说过媒,女孩不愿,就作罢了,我问,求婚没成尴尬不?小胖说尴尬啥,我们两家走的还近呀,我问小胖,那女孩咋样,小胖道;身高和我差不离,比我苗条。天!还带这样比喻的,求婚时我家就没抱多大希望,拒绝在意料之中,健谈的小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你咋想起问她家情况,我嘿嘿一笑,瞎问。
  
  顾不得继续审我的小胖,突然低声的告我,来了,来了。我诧异扭头望向院落,只见一位面容较好的女孩进院和小胖母亲在院里说事,身材目测有167,气质是那么的优雅,给人一种轻灵清秀的感觉。说真的,当时我有瞬间的眩惑,以为是小胖家给小胖订的新媳妇,说实话,我心里当时直冒酸水,轻声的问小胖,你家给你新订的亲,小胖嘴一撇,哪呀,老许家小千金,我长长的哦了声,紧接着小胖强拉我到院里看看,看女孩来有何事,那时的我,胆也壮了,紧随小胖出屋,女孩名字有个涵字,小胖热情的打招呼,涵儿你来了。大二岁是世故,女孩问小胖,你来同学了,小胖说;这是谭庄我的同学,来看看我,女孩微笑和我们辞别,我心里开始诅咒二十几年前照相的。相片和真人咋不相符呢?望着女孩的背影,傻了!
  
  进屋后的我神不守舍心不在焉和小胖敷衍的聊着,那时我的心思飞回家里了,想快点回家和父亲就女孩事情再议,再议......。忽然,干伯风似得冲进了小胖家,问小胖妈,他婶,小胖来同学了是不?摸不清状况的小胖妈,嗯了一声,没要人让,干伯自己进小胖家正屋了,看到了我,响亮的说声;大侄子你来了,走,去我家坐,估计当时没相机,小胖的嘴惊得没合拢,他咋知道状况呀?谦让不去,当时显得苍白了,干伯生拉硬拽的拉着我,捎带上小胖一起奔他家了,不管不顾身后小胖妈惊异的神情了。
  
  有女人的家才是家,干伯家住在村东,走进他家院落,处处透着清爽和温馨。通过干伯的引荐,我认识了干娘,干娘是那种干练和精明集于一身的女人。看我的眼神,少了干伯那种祥和,干伯的老闺女涵儿还是和先前一样,落落大方招呼着我和小胖。干伯的热情令我无所适从,腼腆尴尬的我食不知味的用完了午饭,不顾干伯的挽留,找诸多借口我就要走。走出村口的瞬间,涵儿露齿微笑的送别,我真销魂了。古人送君,干伯送子,我一再劝说干伯回吧,别送我了,他笑笑说,没事,送你再走走,最终架不住我一再坚持,干伯不送了。掏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红包,强塞给我,孩子,买俩自行车吧,以后出行方便点。我一再拒绝不要,干伯生气说道;要我给你买不?再送你吗?这礼,我咋承受的起,二十多年前,我一月工资只能挣二百,靠那点工资我确实舍不得买奢侈的自行车,当时我心软了,泪珠在我眼眶里打转。就觉得干伯对我的关怀,我怎去偿还,拍了拍我的左肩,干伯轻声说;孩子,回吧!
  
  回家后的我,傻子一样坐在正屋一言未发。父亲用惊疑的目光一再打量我,说;出趟门咋了?我轻声的告父亲,提亲吧。父亲未信,又问我一遍说的啥?我声音略高的告父亲,托人再去干伯家求亲吧。父亲笑了,问我咋去一趟转变了呢,我也一笑,未做解释。几天后,媒婆还是老媒婆,事情还是老事情,媒婆替我去求亲了。那天的我一整天焦灼不安,不知是啥结果,一次一次的望进村路口,看口吐莲花的媒婆咋还不回,终于终于媒婆回转了。进我家后,我忙不跌的敬茶,父亲忙不跌的敬烟,茶进烟吐后的媒婆说话了,老谭,没有你家这样干的,先前不愿,现又反悔,不是害我们媒人么?听此话后,我心开始发凉了,还是父亲沉稳,问媒婆,他婶,究竟啥结果呀?媒婆说;女孩母亲不愿,说你孩子特廋,怕身体不好,父亲说;那事情没戏了,媒婆跟说书人一样,爱留悬念,说;老谭,你父子哪辈子修得的,女孩和她父亲愿意结亲,亲事成了,看着媒婆的嘴脸,我突然觉得媒婆也是那么的可亲了。
  
  佳期何时有,举头问青天?佳期可待了。冬月十六日,是我的婚期,我们这边的风俗从订婚到结婚,分五个步骤。干伯体谅我父子,只让我家筹备了订婚和结婚仪式。迎亲的那天我去了。没看到干伯父女哭嫁的场景,只见干伯消瘦的身影穿梭于人群中,接受着亲友的祝福,帮我协调闹婚得人儿。终于终于我牵着新娘的手,准备登车了,临行前,,干伯拉着他闺女和我的手说;孩子,我把我的这份珍宝托付于你了,望你俩今后白头到老。百年好合。话语不多,但质朴!看着干伯动容的面孔,我真心实意的喊了声,伯,我会的。车子驶行村庄不远,回头看着干伯孤寂的身影,我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四年夫妻恩爱先按下不说,但四年来没添个宝宝,觉对愧对先人了。岳母看我的眼光还是那么的异样,岳父看我的眼神全是爱怜。估计他老人家没少受岳母的数落。因为岳父开始私下事无巨细的问我寻医求药没?但是;我真努力了,宝宝未至,我确实解不解释都显得苍白。也许天可怜我,终于近30岁,宝宝降临了,而随着宝宝一天天的渐大,岳父把对我的关爱开始分散给宝宝我父子俩了。
  
  上帝有时关爱人,有时也捉弄人。宝宝还没懂事的时候,我生了场重病,转至省城就医,手术那天我是10点进的手术室,下午3点才出手术室,那天的状况因我在麻药的状态下,当时发生情况我也不知。事后姐对我说,说你那天的状况我们真害怕,先是手术后不醒,后又大出血,我和爸都吓坏了,不知该咋办?但你岳父流露出的坚毅和坚定令我佩服。我的血型不是大众型,但也不是罕见型,巧合的是,姐,岳父的血型和我一致,姐身体不是太好,岳父没让姐捐血给我,岳父自己捐的血给我,医院也是看个人体质,到了限额,医院不让岳父捐了,说他的体质只能捐那么多。接近凌晨二点,我总算醒了,生啥别生病,看着岳父和父亲焦灼的面孔,我突然心似春雪,柔软的语不成声......
  
  接下来院方通知,估计2-3星期才能出院,姐家里孩子要照料姐回转了。岳父让父亲也回转,说自己看护我几日,再让父亲来换他,其实打心眼里,我不想让父亲走,觉得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惯了,岳父看护我,我觉得不适应。我和父亲架不住岳父的执拗,父亲回去了,我住的是双人病房,邻床病友是安庆的,近年在省城安的家,老者爱看书,卷不离手,病因是膀胱和前列腺出了点毛病,小便有时失禁。老者半路续的弦,儿子在新疆,女儿在身边,女儿孩子太小,只是白天有时过来看看老者,老者的老伴在老者住院期间,我只看过一次,一来二去和老者熟了,我俩交流也多了。
  
  主治医生交代岳父,说患者在床上久卧,要多捏捏胳膊和腿,舒筋活血。岳父如接‘圣旨’似得,开始对我的悉心照顾了,早晚两次不顾我尴尬用温水给我擦洗身子,棉球蘸水无数次湿润我的双唇,胳膊和腿有被岳父捏散的感觉。但我;身体还是恢复的不行,有晚岳父一边帮我捏胳膊和腿,一边和我闲话家常,问我小时候趣事,问我成年后心得,也说了他自己的人生感悟,和风细雨我俩交谈着,也许是白日加晚上的劳累,岳父趴在我床沿上睡着了,那是我近距离的观望岳父。观他额上的皱纹和微皱的双眉,望他消瘦的双颊和浓发,忽然,我细一望岳父的鬓发,但见双鬓不白自然白,手抚岳父的鬓发,突然心生感概,我值何人关怀,我值何人怜爱......我没反哺呢,岳父要老了吗?抬眼一望邻床老者,老者对我善意的笑笑,眼里全是羡慕。
  
  缘分吗?一来二去我和邻床的老者最后竟然成为了忘年交。我一直爱吃鱼,岳父是有办法,他在医院附近的菜市场买鱼后到大排档加工,那鱼和汤端进病房后,那叫一个香,比医院饭菜棒多了。岳父人挺厚道不小气,每次加工的鱼汤都让老者我俩分而食之。当然老者闺女每天带来医院的瘦肉粥,我也饱口福了,傻呵,那时我根本不知,廋肉可以和粥放在一起煮,味道可以那么好。
  
  病房不让抽烟,岳父基本上午和下午都会离开我一会,到吸烟区去享受一番。有天午后,岳父出病房后,老者告我,你手术后那天,你父亲落泪哭了。我一惊,在我儿时没见过父亲落泪呀,我真诧异,说;你知道当时原因么?父亲为啥哭?老者说;你当时情况是不好,昏迷出血,让人心悬。看你清醒后,你父亲一直到现在对你照顾的真无微不至,我又一惊,轻声问老者,你说哭了的父亲是刚出去的么?老者说;是呀,孩子你该不会傻了吧?我心中盘旋无数次那天术后的情景,轻声的告老者,刚出去不是我父亲,是我岳父......老者微张着嘴,也傻了,说你咋喊岳父伯,我说我不喜欢喊岳父,一直喊他伯。
  
  老者又道;以后你要善待你岳父,他对你超越了翁婿情,每次你睡着的时候,他就坐在你床前的凳子上,看你的眼神里有祈祷,有怜惜......对你真的挺好,挺好。我微哽着,点点头。和老者交流未完,岳父回来了,我微哽着喊他一声伯,岳父紧张得要死,一叠连声的问我那不舒服,我摇摇头,告他,我挺好,谢谢您,岳父像个腼腆孩子笑了,说;这孩子,咋会和我客套了,伸出我的手,示意岳父近前坐凳子上,岳父忙不迭的用他的双手,紧握我的手,慢慢坐在我床前凳子上,那种暖流我记忆至今,岳父向邻床的老者笑笑说;“这孩子就是易动容,心软,”老者望着我父子也笑了,我呢,为何那天咋都笑不出来呀?
  
  总算出院了,岳父和父亲忙前忙后的帮我归置物品。我到老者床前和他话别,说;老人家,医院忌讳说再见,但我想说和你以后有缘还见。老者笑着点点头,一定一定,留了彼此通讯方式,和老者分别了,邻床老者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俩联系就没断过,成了一对忘年交。每月上省城办事的时候,基本都邀他出来聊聊,聊他的过往。聊我的现状,说道认同处,往往相视一笑,五年前老者寿终正寝走了,我估计他也没有憾事了......
  
  七年之痒来了!那天为了一点琐事,贤淑的妻子和我吵架了。起因是我不对,但通情达理的妻子那天不知是中邪了还是咋的?骂人的话出来了,父亲看不下去,出来劝说。她居然口不择言居然把父亲也捎带骂上了。忍无可忍的我抽了她两个耳光,被抽耳光后的妻子足足傻了有一分钟,最后妻子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开始翻箱倒柜收拾孩子和她的物品,女人和男人还是不一,那么气愤的她,临走时也没舍下孩子,义无反顾的拉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父亲不放心孙子,一路尾随着妻子和孙子进了岳父家门,才忧心忡忡的回转了。我和父亲傻坐着,晚饭没人做,不饿也没心思吃。低头沉思的我,逃不过父亲好一通数落,占了成人便宜,不然估计父亲会狠狠的修理我一顿。父亲问我,残局你想过没咋收拾?人去楼空,孤灯影只的我心乱如麻,哪有空回答父亲。那晚我失眠了,人都贱,开始后悔自己的一言一行了,不是自己太过分,怎能到此一步呢?
  
  花开两枝,说说妻子在娘家所受的“关怀”。妻子的堂哥看着哭红眼的妻子,攥着拳头说:他小子敢来,“指我,”看我不揍扁他。岳母搂着妻子,疼爱地替妻子擦着眼泪,也恨恨地说:我生的闺女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他个王八羔子敢动手,他要是来接,不跟他回去。岳父不吭声,只闷闷的抽着烟卷。
  
  一天两天过去了,岳母才顾着问妻子,到底是为啥吵架呢?岳父也用眼不满地瞪着妻子。妻子呢?心中在反思了,自己有点得理不饶人,做得的确不地道呢。
  
  三天四天过去了,岳母叹口气,就数落起不停手干活妻子,你都嫁出去的人了,还能像在娘家一样,能口无遮拦乱说吗?就不能忍着点?妻子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开始恨我:你个挨千刀的,就不知道来接我,让人捎个信也行啊,好给我个台阶下。岳父不言不语,只是把大门开得敞敞的。
  
  五天六天过去了,岳母开始挑妻子的毛病,什么衣服洗得不干净啦,饭菜做得不合口啦。接着又说:事儿都是你挑的头,要是我也非扇你两巴掌。妻子的眼泪“扑通扑通”直掉,收拾起小包就想走。估计开始想我的‘好’了,岳父蹲在大门外面,抽着烟卷眼睛出神的望着远方。
  
  第七天,诚惶诚恐的我登门了。大舅哥“妻子的堂哥”帮岳父准备了酒菜,把我让上桌,碰一杯酒说:喝,我妹子有啥不对的地方多担待。岳父把烟递过来,指着盘子里的菜对我说:多吃点多吃点。妻子躲在厨房里,不停地帮岳母忙着,估计没少受岳母善意的奚落。走的时候,我微醉了,看着越走离得越远的岳父和岳母,我突然懂得,幸福!都是长辈给予的,来的时候我想了一百种结果,但这个结果我恰恰没想到......
  
  回家后的妻子在今后的岁月里,和我做到了夫妻同心,相濡以沫了,小摩擦有,但无伤大雅,孩子渐渐大了也挺争气,小学六年基本每次考试没出过前五,面临到小升初,岳父开始和我谈心了,问孩子中学到哪上?大实话那时我就想孩子上城里接受好的教育,我就如实和岳父说了,说想让孩子进城求学,包括想进那个学校,岳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暑假将至,岳父来了从袋里掏出个本本递给我,我狐疑的打开一看,是一套80多平的住宅房,离我想给孩子入学的学校特近,房本上登记的是妻儿名字,面对如此重礼,我有点犯晕,可能不?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没错呀,房本上确确实实写的妻儿名字,我碍口的问道;伯,这是你买的?......岳父笑着说;是我买的,一次性付款6万多点,养老钱都给你们了,以后靠你们养活了。久旱逢甘霖,我给岳父磕头的心都有了,想想心又不甘,玩笑似得问岳父,咋不写我名字,岳父说;怕你欺负我女儿,故意不写的。想想还是狐疑,问岳父;你不是地主老财,咋赞这多钱,岳父没解答,憨厚的笑了。
  
  过了几日,我的喜悦还没降温,愁心事来了。孩子从岳父家回来,告我,大姨夫,大姨和岳父吵架了。我问缘由,孩子说;大姨夫想买碎草收割机,想让岳父赞助叁万元,岳父告之没有。大姨不依了,说;给涵儿家【指妻子】买房七万元你都有,我们问你借,你就没了?你不是偏心是啥?我问孩子,你外公咋回应的?孩子说;外公脸都气黑了,说;这么多年,我赞助你们夫妻的少么?你夫妻是穷不揭锅么?还是抱棍讨饭了?就知道朝我要,你问你公婆要过啥,你公婆给过你啥?总之最后连襟钱没讨到,和岳父闹得不欢而散。
  
  隔了一日晚间我去岳父家,我问岳父买房是否欠妥,搞成这局面,以后见面都尴尬和隔阂。岳父说;她夫妻俩就没知足过,这么多年,我帮补他家的少么?他爸他妈看我也是‘另眼相待’好像我没儿子低人一等似得。抬眼看了在旁的岳母,神情是那么的萧索。岳父又说;假如你是我儿子,估计他们不会来闹这一出。我心里想说义子不算么?但看气氛,我没敢说。小声的和岳父商议,要不凑叁万给连襟得了,岳父摇摇头说;没用,他俩是找平衡,先前不平衡他俩咋不说呢,‘恶人’我当定了,你别掺合。想想还是不妥,让岳父把房本名字改成自己的吧,岳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不烦我都嫌烦了。多大点事呀,愁肠百结似得,“再不济当没生过这个大女儿。”天呀!闻听岳父此言,估计当时我表情肯定不好,和化石有一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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