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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饭场

  

  以前在我们农村吃饭时很少呆在家里,总是就近找一片空地端着饭碗凑在一起边聊边吃,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饭场,它是人们吃饭必去的地方也是人们交流的中心。

  

  我们的饭场有四户人家组成,它就是我们四户人家中间的一条土路,土路北面是并排的两户老人王大爷和宋大爷家,他们都是和儿子分开单过的老两口,南面是我们和杜三叔家。王大爷老两口很深,从来没有见他们两个吵过嘴,也是这个饭场威望最高的,杜三叔和我爸都听他们的,可我们孩子还是喜欢宋大爷因为他喜欢给我们讲。可是宋大爷不像王大爷那样搬个小竹椅每天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走,他总是吃完饭就下地干农活,所以我们很难听到完整的故事,以至到现在也记不起他讲的那些故事了。那年月没有别的娱乐项目,刚开始黑白电视全村也只有一户人家有,还得靠电瓶播放,可能是为了节电、可能是白天的节目太少、也可能是农活太多,反正白天是不播放的。到了晚上全村都像看电影似的聚拢在一起盯着那劣质的十四寸画面,那时不分广告和电视剧反正只要有画面就行。在今天看似很无聊的电视内容,第二天便成为饭场必不可少的谈资,我们小孩才不管他们大人喋喋不休交谈呢!我们早已拿出用破书烂纸叠成的‘皮卡’交战起来了(现在小孩都是用买来的卡片,我们叠的那个普通话叫什么我也不知),要是刚下过雨或者农闲时,大人们在饭场的就更长了,他们吃完饭就找地势稍好的地方画个棋盘,一方用草棍另一方用泥巴,然后把鞋子脱下来垫在屁股底下,就这样交战起来了,有时下到吃下午饭时还不停手,我们小孩也会些简单的但不怎么喜欢,我们喜欢用泥巴垒小房子或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喜欢地上画个圈丢沙包或者‘打翘棍’(用小木棍削的两头尖的玩具),我们喜欢一群孩子用一辆架子车底轮和另一辆架子车拼在一起满村溜达……,总之我们不会闲着没事干掏出书本认真的学习,反正家长也不在乎我们成绩的好坏,所以书本上的知识远没有我们做玩具熟悉。我们就这样平凡而地打发着日子,饭场也是我们除了下雨必去的地方。老人真是老的很快,也记不起哪天了,王大爷病了不能到饭场了,我们都去看他都很关心他,可最后王大爷还是撒手西去,王大爷去世后王家大奶也不到饭场来了,虽然饭场就在她家门口,但她好像一下子老的走不动路似的就是来不了饭场了。后来王家大奶被他三个儿子接走轮着过了,他们的小屋也破败了、倒塌了,最后变成了一片废墟。唉!一晃他们去世已有二十几年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酸,自从王大爷老两口离开后饭场冷清了不少,爸爸和杜三叔有些事情只有请教宋大爷了,可宋大爷还是那么忙碌着,似乎地里永远有忙不完的农活。不过这倒好了宋家大奶,她就不用怎么在地里风刮日晒、汗流夹背了,但她也没有闲着,家里总是饲养着猪还有些鸡和兔子,虽然他们的日子不算富裕倒还算充实。我们和杜三叔家就不同了,我家弟兄三个他家三女一男都属于孩子多的家庭,在那个土里刨食的日子里父母还是比较辛苦的,虽然父母比较辛苦但每年除了能解决温饱外所剩无几。

  

  改革开放后,大人也陆续地出外打工去了,我们小孩长大后也离开了家乡,饭场就更冷清了,除了宋大爷老两口几乎没有人了,后来,杜三叔家女儿陆续出嫁后就长期在外面不再回来了,我们家虽然只有我一个人结婚留在老家,但我也很少在家,唯独留妻一人在家,妻见我经常说宋大爷老两口很好,处处对她关心照顾还经常到地里摘菜给她吃,要我记住宋大爷的好。可我们有了孩子后妻还是和我长期在外很少回家了。也自然很少问及宋大爷家的事情。那年,我回家准备在老宅翻盖新房时发现宋大爷家的房子不见了,种上菜了,原来宋大爷也老了不能自理了,只有靠儿子照顾了。于是我向宋大爷儿子家走去,老远就看见宋大爷蹲在墙跟边晒,我走近和他打招呼,他听到我的声音说:“是金虎吗?回来了?唉!眼花了啥也看不清了,”我听了不禁一阵心酸。凝望着他颤抖的双手发现他风湿的手关节又变大了……。一晃几年过去了,宋大爷也走了,以前饭场的老人唯有宋大爷家的大奶了,如今她也是老眼昏花,萎靡不振了。

  

  以前的饭场仿佛从人们的中消失似的再也无人问津了。虽然那个地方还在但它再也不是人们的饭场了,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情景了。原来的饭场逝去了,现在它只是一条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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