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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农历九月金秋,阳光普照,牛头村已是一望无际金黄色的稻海,丰收在望,收割在即!天已亮,收割机开来了,田野里响起了收割的机器声,还有人们的嘈杂声。
  
  凯林已读高三了,今天星期天休息。他躺在床上,睡意未醒,他妈妈早已做好饭叫他吃,还不愿起来,眼前还浮现着同学小玉的身影,沉浸在与她的过往中。他加了小玉的网号,网名叫“梦幻天使”,小玉仿若就是自己心中苦苦追寻的“梦幻天使”。小玉那秀丽的身影,甜美的容,动人的歌声,优美的舞姿深深打动着他的心,撩起他青春的渴望与欲望,只要天天能见到她,接近她,哪怕牵下手都是件很浪漫的事!有一次,他和同学们还去她家玩过,她家房子真漂亮,本想约同学们,特别是小玉来家里玩,可家里没搞好装修,连卫生间都没有,上厕所都是养猪的毛房,还是不请了,找机会约小玉去外面单独吃次饭,她的生日快到了,想送点小礼物给她。
  
  “凯林,凯林,收割机来了,快点起来,帮妈再找些蛇皮袋装谷子,袋子还不够,你爸早上四点多就去矿上上班了,叫我们把谷子先装好,等他下午下班回来担。”凯林妈妈叫着,匆匆找了些袋子又去田里了。她家有三四亩地,凯林爸在煤矿上上班,没时间收割,他妈妈一人做不了,只好请收割机割稻。
  
  凯林妈妈的叫声打断了凯林的思绪。凯林起来刷牙洗脸吃饭后,楼上楼下找了几个袋子往田里送给妈妈。收割机所到之处,卷起稻苗,立即打出了谷粒,收割人员用袋子装好了谷。田里很快堆放了许多袋谷。收割机很快割完,又开到别家的田里去割了。凯林妈因为个子矮小,挑了些轻点的两袋子谷担回家,对凯林说:“凯林,你爸要下午四五点才会回来,趁天晴,我们先担一些回家去晒吧,能担多少是多少,减轻一点你爸的重量。”“担谷,担不起啊!”凯林愣了一下说,想想自己堂堂一个“秀才”,竟叫他干这种粗活,真失面子,实是不愿干。凯林的个头早已高过爸妈,虽说家在农村不够富,可却是家中的独子,爸妈只叫他努力读书,很少叫他干活,凯林站着不动,妈妈也没说什么,只顾自己一人去担。
  
  过了一阵,凯林见矮小的娘来回担了几趟,看起来挺吃力的,又于心不忍,还是拿起扁担帮忙担谷。凯林哪里担过谷哟,找了两袋谷试着担一下,担不起来,他妈妈慌忙找袋子给他松掉一半谷出来,叫着:“凯林,你担不动,担轻一些吧,小心点!”“好”,凯林担着半袋谷,来回担了几趟,上田埂时,更吃力些,不小心脚一滑,趔趄了几步,谷子滑掉地,还好只轻轻摔疼一下,却溅了一身泥,搞脏了衣服。他娘见状,心疼地说:“凯林,摔伤没有,你别担了,真不该叫你担谷,你哪做得了这事?”
  
  凯林回家了,剩下他妈妈一人担谷。凯林四下找衣服换,可一身喜欢的衣服洗了,还有些旧点的,款式旧了的不想穿,让同学特别是小玉看到很难看。手机也因洗澡时不小心掉进了水里,信号不好,真是感觉用钱量越来越大,爸妈给的生活费不够用。爸妈除了给学杂费,补课费两三千外,一星期只给150元车费伙食费越来越不够用。咋办?他想起前些天跟他妈妈提起想买手机的事,妈妈讲爸爸本想把房子搞下装修,却要留些钱给他上大学用,就暂时没搞,只要他考上大学就给他买台他早想买的笔记本电脑,现在只要他考试进入年级前十名,就给他买部新手机。这次刚月考完,自上小玉,成绩越来越下降,由原来的年级第十几名降到了第三十几名了,爸妈文化水平低,看不懂,平时很少看他的作业与试卷,只会问下他分数与名次进步了没有,何不撒个小谎,没有手机可不方便了,想与小玉Q聊一下都不行,常收不到信息。
  
  凯林打定主意,稳稳绪,等到妈妈担谷回来晒谷时,便对妈妈高兴地说:“妈妈,妈妈,我们月考完了。”“哦,考得怎样?”他妈问道,“还好,这次考了554分,年级排名第五名。”他镇定地回答道,”哦,好啊,凯林,加油,你进步多了,上学期末考,你不是只考506分,年级排名第十六吗?”他妈妈听后很高兴地说,对于儿子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妈妈,本来下午去学校的,可我衣服搞脏了,想现在去买过一身,买完就去学校。”“你不是还有许多衣服吗”,“穿不得了,太小了,太短了”,“哦”,“妈妈,你和爸说过我考了年级前十名就给我买新手机的,那现在可以给我买了吗?”“好吧,不要买太贵,钱要省着点花”,妈妈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进房拿钱给他,除了150元生活费外,还多给了500元。“妈妈,还不够,买个手机都怕不够。”“哦,你还在读书,买便宜点的吧”,平时很节省的妈妈立即又去拿了150元给他。
  
  凯林接过钱,脸上直觉得有些发烫。他开心地往商场而去,买了部460元的尼彩手机,一身50元的短袖短裤,还有买了个100元的小化妆盒准备送给小玉做生日礼物,之后返回学校。凯林穿上新买的短袖短裤,上下打量自己,感觉还不错。他欣赏,把玩着新手机,立即给小玉发了个短信:“小玉,傍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在校门旁的小店吃饭,谢谢你常教我作业!”“不,同学间相互帮忙一下应该的,不用请吃饭!”小玉回道,“小玉,我真心诚意请的,给我个面子,你如果不来,我会很的。”凯林短信回道,双方互聊了许久,最终盛情难却,小玉答应了他。
  
  傍晚时分,小玉如约进入了校门旁小店,见到凯林一身新装,年轻奔放帅气,对他有所好感,笑意盈盈。凯林叫小玉点了几份小菜,两人愉悦地吃着。凯林热情地帮小玉舀菜,叫她多吃点,还拿出新手机给小玉看,与他聊着新手机的款式,价钱与功能等等,正聊得高兴时,他掏出准备好的小化妆盒,递给小玉,说道:“小玉,你的生日快到了,送点小小礼物,表示我的心意,希望你喜欢!”“不,凯林,不要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接受?”“不,小玉,你真美,如果稍稍化妆就更美,只要你喜欢就是我最大的高兴,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小玉推脱了一阵,毕竟女子爱美,最终接受了。就在这推来推去之间,凯林触到了小玉的玉手,竟感到无比兴奋,此刻,他好象只觉得世上只有小玉的存在,早已忘记父母叫他努力读书的“伟大使命”!这一夜,他未眠,梦见自己与小玉在一片草地上牵手漫步,然后......
  
  第二天,凯林正在上课,新手机响了,一接竟是家里大伯打来的,说家有急事,叫他立即回去。凯林的心一沉,已顾不得告知小玉,请了急假回家。还未到家,大伯已开车停在路上等候他,叫他上车,车内还载有一些亲戚,向某地驰去。亲戚们个个神色哀伤,大伯非常沉痛地对凯林道:“凯林,你爸他......”
  
  凯林听后顿觉五雷轰顶,泪如雨下,痛叫一声:“爸,爸,你在哪里?”他只听到大伯说:“大伯听到你爸的同事们讲:‘振林,你一直那么吃苦耐劳,节约俭朴还乐于助人肯吃亏,家里农忙有事,还差五分钟,我们都提早上来了,叫你上来,你说,今天煤好,我再挖一斗煤就出来,为了再挖一斗煤,为了多赚一点钱,再也不能回来了。’事故偏偏发生在这交接班的瞬间,同班同事们提早出了井,接班的同事还在做准备未下井,偏偏振林一人没出来,遇上所在巷道发生了瓦斯爆炸。
  
  大伯开车来到了”人间地狱“---火葬场,亲人辨认尸体,等事故处理完就火化,可振林已全身烧焦,只能见一点模糊体型,再也找不回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了。凯林妈早在里面,已痛哭得声撕力竭,亲戚同事们也随之落泪。凯林妈随着哭声断断续续呼喊着:“振林,振林,别人都出来了,你为何不早点回来啊?家里还等着你担谷!你为何要多挖一斗煤啊,为了多挖一斗煤,你提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叫我和凯林该怎么办啊?”
  
  凯林忽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也许人只有到失去时方知悔恨,他好象从未想过,自已多花一些钱,爸爸就要多挖一斗煤,为了多挖一斗煤,爸爸再也不能回来,此刻,他为自己想买手机而撒谎感到无比羞愧与悔恨,好象看到爸爸在远方看穿了他的所作所为,而埋怨叹息。他忽忆起许许多多个日夜,爸爸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不管刮风下雨下或烈日,起早摸黑,过着井下暗无天日的生活。妈妈埋怨爸爸回来晚时,爸爸只说:“只要凯林能考上重点大学,我更要多赚点钱,让他上大学,累点也高兴!”
  
  如果可以,我愿一切重来!此刻,凯林无比痛恨自己,发出心底j最揪心最悔恨最沉痛的呐喊:“爸爸,爸爸,我不要买衣,不要手机,不要笔记本电脑,不要住新房子,不要谈女朋友,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爸爸,你听见了没有?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天际间久久回荡着回音:“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后记)东方网消息:据江西萍乡高坑煤矿“9·2”瓦斯事故救援指挥部消息,2012年3日下午15时10分许,此次事故最后一名遇难者遗体已在出事巷道找到。至此,此次瓦斯爆炸事故遇难人数升至15人。”萍乡是个煤城,许多没有正式工作的农民工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不得不下井挖煤,过着有生命之忧,井下暗无天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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