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燕子

　　

　　文/布衣粗食
　　
　　有一年暑假的一天，傍晚时分，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向大地，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只燕子却迟迟不肯回家，孤零零地站在我家门口的电线上凝望着远方。豆大的雨滴打在它黑色的羽毛上，它一动也不动。间或，它昂起头“咕咕唧唧”的呼唤着。我被眼前这只燕子惊呆了。待夜幕徐徐坠落，它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妈妈，为什么家门口的燕子还不回家呢？”我问。
　　
　　“哦。”母亲打量着那只燕子：“那是我家的燕子，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哦——我知道了，它是我家那只母燕子，一定是它和伴侣被暴风雨打散了，它在等待伴侣回家。哎，真可怜。”
　　
　　一连好几天，傍晚时分，这只母燕子都会站在门口的电线上凝望远方，直到夜色很深了，它才飞到屋檐下的泥窝里，和泥窝里的雏燕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当然，这只母燕子有很多的朋友。在村庄里，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住着一两家燕子，它们都愿意成群结队地玩耍，一起南来北往。它们还可以结成终身伴侣，垒窝觅食，生儿育女，双宿双飞。
　　
　　一个月过去了，这只母燕子还是孤零零地哺育着儿女，孤零零地等待。我被它的忠贞不渝震撼了。这时多么深的等待啊，不管风吹雨打，都击不溃它的等待。
　　
　　“妈妈。”我很为母燕子的未来担心：“它的伴侣一定是死去了。要不怎么一个月都不回家呢。”
　　
　　“哎，一定是的，燕子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母亲认同了我的想法。
　　
　　“那它为什么不再找一个伴呢？”
　　
　　“它是不会再找了。一只燕子眼里，一生只能爱一个，这是燕子的本能。”
　　
　　母亲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当我们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刻，妻的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是一个母亲本能的温柔，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爱的归宿。随着女儿越长越大，这样的幸福越来越浓烈。
　　
　　母亲的话，让我还想起另一个来源日本的离奇：有人在家里装修房子，拆开了墙，当他掰开墙壁的泥土，发现墙中间的木架上困住了一只壁虎。壁虎被一根从外面钉进来的钉子钉住了尾巴。那人觉得很奇怪，也很同情这只壁虎。当他仔细看那根钉子的时候，天啦，那根钉子居然是十年前盖房的时候钉的。到底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那只壁虎被钉得不能动弹，它靠什么度过了这漫长的十年啊？它吃什么啊？他想要探个究竟。过了不久，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一只壁虎，嘴里含着食物，来到不能动弹的壁虎身边……啊！！那人被惊呆了，为了一只不可以动弹的壁虎，另一只壁虎竟然照顾了它十年之久。
　　
　　这两只壁虎是什么关系呢？日本人只是说“「ヤモリよ、お前もよい仲間を持ったものだ」（壁虎啊，你可真是有个好伙伴啊）”可我更愿意把它们当做“伴侣”。因为伴侣之间的爱情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爱情可以让它们相依相偎，爱情甚至比它们的生命更长久。
　　
　　我相信，动物也需要和人一样，相遇，相知，相恋，相爱，相守。动物也需要同甘共苦的伴侣，需要生命里的知音。动物还会柔情万种，牵牵挂挂，至死不渝。
　　
　　再后来，屋檐下的雏燕都可以独自飞翔、觅食了。那只母燕子我再也没有见到了。我猜想，它一定是去寻觅它的伴侣了，更有可能是，它在寻觅伴侣的路上孤零零地死去，然后它和伴侣的灵魂聚在了一起。
　　
　　是啊，生命里没有了伴侣，就再找不到生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