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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手里的命运

  

  文/布衣粗食
  
  18年,他高考落榜了,当然这一点也不意外。在别人的眼里,他从来不是好学生,平时喜欢惹是生非,挑起事端。高二,他为了向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借点钱”,把对方的手臂打骨折了,为此他被派出所传讯了,还被所长教育了两小时。
  
  高考过后,父母安排他当一名抹灰工。在他们村里,大多年轻人高中毕业后,进城做了农民工。抹灰工是农民工当中较为轻松的工作,属于技术工,工资也比纯粹的卖苦力高很多。就在把他交给农民工工头的时候,他犹豫了,胆怯了。他冲着母亲咆哮,凭什么我就一辈子卖苦力?母亲也有些恼怒,那你还能做什么呢?还要去寻人打架吗?母亲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感到心灰意冷,就在和工头登上进城大巴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乡政府门口贴了一张征兵公告。他匆忙赶回家,对母亲说,他要去当兵。母亲叹了口气,说,那就随便你吧。
  
  他抱着坚定的信心领了一张报名表,填好了,交给了乡里的征兵办。幸好,读书成绩很差的他,身体却很棒,一路体检下来,他的身体是完全合格的。
  
  当他以为一切顺利通过的时候,征兵办主任告诉他,必须是政治合格的人才可以当兵。政治合格,一听到这个字眼,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不过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唯一一次被派出所传讯有可能成为政治污点。于是他微着问,我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政治合格呢?
  
  你可以去乡派出所开张政治证明来,证明你没有违反过治安管理和没有犯罪记录、没有接触邪教就好了。以后嘛,乡政府和部队来接兵的领导会对你和你的家庭进行调查的。征兵办主任回答。
  
  乡派出所就离乡政府不远,只要走快些,十分钟不要就到了。可是十分钟的路,他却走了一个小时。他在路上徘徊了很久。他想,如果去派出所,那就是自讨没趣,自己做了错事还有人家来撒谎,这怎么可能?去了也白去。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自己只有当一名抹灰工,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出卖劳力,任人训斥。
  
  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他想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派出所。他走到派出所值班室,低着头说,我想要一张政治合格的证明。值班民警看了看他,刚要仔细询问什么。这时候派出所的警铃响了,紧接着,集合的哨声吹了起来。有人喊,刚刚接到报警,一起斗殴事件正在进行,所有民警赶快拿好武器出发,要快,快。
  
  值班民警顿时拿起了警棍,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民警转过头对他说,看你这幅老实样,也干不出什么坏事,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因为派出所接到紧急任务,还因为他装出的那副可怜样,一分钟还不到,一张政治合格的证明就放到了他手上。
  
  没隔两天,他就接到征兵办的电话,说,部队来接兵的领导要亲眼见见他。
  
  在乡政府,部队领导和他聊了很多,有关家庭,有关理想。最后聊到了政治问题。部队领导说,原来没有犯什么错误吧。
  
  我家世代是普通农民,老实得很,我这有派出所的证明。他把派出所的证明递给了部队领导。
  
  他看到部队领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突然沉默了一会,说,证明不是真实的。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了。
  
  他接着说,我原来是犯过错误的,在读高中的时候,把一个人的手打骨折了,被派出所传讯了一次。这张证明是派出所那天接到紧急任务,在不了解况的时候写的。请领导批评我吧。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如释重负。
  
  周围出奇的安静,大家都把脸转向了部队领导,等待着最后的决定。
  
  你,我们部队要了。一次小小的错误算不得什么,敢于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才是我们需要的好兵啊。接兵领导看着他笑了。
  
  那年冬天,他开始了他的军营之旅。
  
  对他而言,生活就这么神奇,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把他推向了新的起点。他永远都想象不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但他还可以想象得到,机会是靠争取得来的,机会总是留给那些真诚对待生活的人,留给那些勇于面对事实、直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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