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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乐园

  

  岁月的年轮不停的转动,固守在那端黄土地上的村庄,在尘埃里静默着哭泣,在儿时的中找寻,它却已成为了一座即将消失的乐园……
  
  -------------诗韵华轩*梦娃娃:2373877274
  
  那一圈白的围墙,犹如一队森严的哨兵,尽责的守护着围墙内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升起炊烟的村庄。围墙旁混乱杂生的荆棘,在寒风中萧瑟地晃动着,似乎随时都可以拼杀冒然进入的陌生人…
  
  一个久违了的故人,推开了斑驳、嘎吱作响的铁门进入,轻轻的拍掉满手的锈渣,看着首入眼前那一地污泥掺杂落叶空旷的操场,耳边依稀传来一群孩童的嬉笑声:“快!把球传给我…”“进了!好球…”咣当!咣当…操场的另一侧,两个女孩儿玩着破炸石头的机器,学着大人们在切割石头。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哭声,划破了流动的空气,玩机器的一个女孩儿,左手被机器压伤了,鲜血直流,哭着,飞奔入闻声而来的怀里。正想迈步伸出双手想关怀受伤的小女孩,可眼前所有的景象一霎那间消失了,唯剩下的,是紧紧攥住的左手,那个受伤的中指在许多年之后还是那么隐隐的作疼…
  
  常年遭雨水冲刷被毁坏得不成形的一条黄泥路,在操场的尽头延伸,看不到被人践踏的痕迹。眼前是一个废墟的世界,一片片厂区里,一台台停歇的、落满了厚厚灰尘机器,齿轮脱落如同掉了牙的垂暮老人;一间间房屋,因久失修理而残破不堪,斑驳离落的房体露出的红砖也已风化腐朽,簇拥在垃圾堆积成山里,在荒草疯长的断壁残恒中静静的沉睡着,没有了昔日的生机盎然。
  
  顺着操场尽头的路径直走,曾留下温馨灯光的一座房屋前,那棵曾是谁种下的桃树,现以一种残缺的美竖立着,落光了的树干,像是被猛舞着的利刃,深深的划出了一道道裂痕,就是这道道裂痕,搅乱了那些早已被尘埋的记忆…
  
  “吃饭喽…”在夕阳斜下的暮色中,在炊烟袅袅的时刻,是哪一家的母亲,扯着嗓门呼唤在山野中、在操场上、或是在爬着桃树摘果游乐的孩子,那个时刻是最热闹的吧?!没有阻隔的厨房,两家或是三家的餐桌并排紧紧的,不分你我的美食,摆放在桌上。们倒上一杯,吸着烟,叨唠着一天工作中的繁琐事;们则端着饭碗,窜窜这家,看看那家,瞅瞅都做了啥好菜;而小孩们总会一身泥土,手脏兮兮的边吃边玩,有时候还打烂了饭碗,惹来了老妈好一顿责备。这样的情景,往往是在下一餐找做饭菜的汤汤碟碟时,才知道在隔壁家还没拿回而继续延续…
  
  俯下腰身,从一间似曾相熟的、现已破洞的窗往屋内探看,如柳的蛛网在墙角保持着去年或前年的经纬,网中的蜘蛛有的早已死去了,蛛身已趋于透明,有的已渐渐风化,变成了网中的尘丝;有的仍耐心的编织着,扑捉来访的虫蛾,把安静的墙角当成了无声的战场。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还有一些有着复眼的苍蝇,施虐的飞舞着寻找午餐或是晚餐,在这些无人的房间,它们是唯一的居高临下者。左边靠墙的那个地方,应该有一张雕花木床的吧!曾有一高一矮的两姊妹,用它做台,毡毯做披,枕巾做裙,咿咿呀呀学着演戏。一晃经年,床已不在,这两姊妹是否还记得在这间屋子里的嘻戏打闹?!
  
  右边的墙上钉满了钉子,一颗、二颗、三颗、四颗…第一颗是挂衣服的!接着是挂帽子的!还有的是挂报纸的…此时衣服不见,帽子消失,报纸已在墙角的旮旯中卷成一团,死在去年或很久以前的新闻里。主人不在,物什搬迁,而钉子们却坚守着铁的承诺,与墙壁达成更深的默契。
  
  房门后,一双破烂、鞋面已生出灰蓝霉斑的皮鞋委屈地躲着,诉说着久远历史的沧桑。它张着大口像急于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它踩踏过在泥泞中一间间的厂房,它曾在怎样刺鼻、油腻的机器身下行走!它曾在一颗颗尖锐的石头,或是尘闷的石灰水泥里探踏,却也一次次在男主人的疼惜下,借助着鞋油,光亮满面。
  
  屋子正中斜放着一张松木桌子,其中的一只桌腿已朽腐弯曲,却努力支撑着;抽屉里,一张张破旧发黄的蜡笔图画,画痕已模糊不清,残缺的断迹叙述着不完整的情节,谦卑地藏在某一段记忆的深处,向渐入中年的主人提示着曾经动人的段落。
  
  那把守门的锁头,铁的牙齿一口咬定了过去,唯一忠于这个房间的就是它了,尽管木门已经朽坏,一阵风就能把门吹开,虽已生锈,却在记忆中把这里的一切锁定。
  
  再往深处,那是一间杂货店,门牌上有着模糊不清的店名,柜台前,几许孩童的身影,脏兮兮的手举着零钞,对着老板娘嚷嚷着泡泡糖,尔后,心满意足的吹着泡泡,在店门前的草丛中,在夜色下的蝈蝈声中藏猫猫…
  
  杂货店的右侧,有一排花圃,不知名的花秧早已枯死在泥泞缺口的花盆里。一大片葱花、蒜头耷拉着头半死不活的偶喘着;长得比人高大的仙人掌,用它的尺度谨记着经过的岁月,却掩饰不住,枯瘦的身体上那一根根蔫了的刺…
  
  “小心一点,别把衣服弄湿了…”“我种这颗哦!花洒给我…”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孩儿担泥挖土,栽种花苗忙碌不堪,渐渐地!左邻右舍大人小孩被感染了,挽袖辫裤脚的相续加入,挖坑的挖坑、放苗的放苗、找一切可种植的植物,叽哩哇啦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一阵冷风灌入脖子,打了个冷颤,思绪从熙熙攘攘声中剥离出来,随手拿起陷入土壤里一个折断了蓬头的花洒,走到近前的一排水龙头下,每天清晨,这里是厂里女人聚集的地方,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盆盆一排溜的放在水龙头下,白花花的水尽情的倾泻,在冲刷中,洗衣粉溶化成一个个泡沫…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刚刚锻炼完满头是汗的男孩,歪斜着头伸出脖子,把嘴张大在水龙头下狂饮一番,甘甜超爽的山泉打湿了身上的球衣,转身、扬手、一麻溜的动作,脏衣服已投入不知哪家的洗衣盆里…
  
  拧拧黄锈斑斑的水龙头,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替代了记忆中哗哗作响的水流,旋转到极致也没见一滴水落下,点点滴滴的回忆如同被截断的水流嘎然而止!在这里过的人们,工作可调离的调离了,调动不了的也搬迁别处,唯剩下这曾有过人烟却被遗忘的土地、带着某些人、参着某些事、随着的变迁在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足迹。
  
  把黄泥地里踏过的脚印落在身后,随手轻轻的关上连着围墙的大铁门,启动发动机,在汽车的后视镜中,这座早已被不断更新的科技社会淘汰了的----惯洞水泥厂,渐渐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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