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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

  

  村庄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每天在村庄里游荡,寻找着其他人,我找不到。只是村庄里的院落空空的存在着。风吹着院门,一开一合。每天的依旧升起,阳光照到院落里。阳光不会因为院落里没人而早来一会或晚来一会,多照一点或少照一点。院子里的草也开始一个个的露出头,有人的时候它们不敢,怕人一铲子就把它们锄掉了。每一个院子头顶都养着一片云,属于一片院子的云。现在人都没有了,它们也都跑了,天空干净的什么也不剩。空落落的,让人看着心里也是空的。当然,也只是我一个人看。
  
  地里的庄稼熟了,无人收割。
  
  一场雨下来,便全都毁了。我不心疼,所以也没有人心疼。
  
  可是这对于庄稼可是大事了。它们的生命就是从种下到收割这一段。当它们被收割到主人的院落里的时候才算真正完成了生命,它们的一生也就完成这一件事。庄稼迟迟不收,连地里的虫子们都觉得奇怪了,一到傍晚就开始叫,各有各的语言。我路过地头的时候,它们叫的更大声了。想要问我这件事,遗憾的是我听不懂它们说的话,我向它们解释,它们也听不懂我说的话。就这样人声虫声乱成一片。
  
  不管是否有人,虫声似乎一直都存在着,由此我意识到虫的永恒。在它们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生命里,我是不是也被看作永恒。
  
  至于这些庄稼,我确实是不能收割的。不管有没有人、云、虫子还是庄稼,冥冥中总有一个人,在时间的荒野中挥舞着镰刀。我代替不了他的工作。他所完成的一件事比我所要完成的一件事要大的多。地里有很多鸟,大多都是怕人的。可是有一种大鸟却是不怕人的。村庄里还有人的时候,那天我去地里看看有什么活,一只大鸟停在我的肩上。好像就只有这一只了。它很孤独,心里有很多话。它找到了我,一个听不懂它的话的人。它只是一直说,声音很奇怪、很孤独。我扭头看着它忧郁的眼睛,眼睛里一个忧郁的身影。可能是没有听到回答或是听到一些听不懂的回答,说了一阵子,它住了嘴,然后失落地飞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大鸟。它那孤独的声音可能又在另一个人的肩头响起。它一定想不到它那孤独的声音又在这个村庄里响起。我不知道我和这个村庄还能在时间的荒野中坚持多久,但是我知道我和村庄都不会是永恒。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时间也不是无限的。所谓永恒都只不过是消磨一件事物的时间用完了而这个事物还存在。
  时间再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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